“時候不早了,本王送你們出宮吧。”

    吳念禕見着戚昭和賀遂要走,便主動開口說道。

    戚昭點了點頭,眸光中閃過一抹欣慰。

    她若有所思的垂下了頭,看似少不更事的七殿下,實際城府也不淺。

    今日是以七殿下的名義入宮,倘若她和賀遂有什麼閃失……

    理所當然的將這罪名嫁禍在七殿下的頭上!

    ……

    宮門外。

    七殿下的轎攆早在此處等候已久,上了車後的吳念禕並未直接離去。

    他囑咐了小廝在外候着,戚家馬車走時,他們再走。

    滿懷心事的戚昭,踏上馬凳時不經意的一瞥,身後遞來了一隻大手。

    賀遂尾隨她身後,定定的注視着她。

    這般外人看來琴瑟和鳴之景,只讓戚昭感到諷刺至極!

    他的戲做的可真足!

    “今日太子的試探,許是他已經看出了端倪。”

    賀遂正襟危坐,漫不經心的開口說着。

    一旁的戚昭擡眸瞥了他一眼,軒昂的劍眉輕挑,冷冽矜貴的一張臉。

    比起她,似乎賀遂更像這輛馬車的主子。

    “他又不是傻子。”戚昭低聲說着,她一手掀起了捲簾朝外掃了一眼。

    只見柯氏母女二人踩在那青磚瓦石臺階上,喜笑盈盈,步履生風一般快步走來。

    她們這是得逞了?

    串聯起吳念禕所說的夏朝寶藏,無故柯如雲被吳帝召見。

    該不會——

    “小心着些,這可是前夏朝遺留的珍寶,碧水西岸河景圖!可是前夏朝皇后親手所繡!如若要是弄壞了,你們舉族腦袋都保不住!”

    嬌媚的聲線,趾高氣揚的語氣中摻雜着些許得意。

    捲簾掀起,柯如雲和戚婉母女一前一後上了車。

    金絲楠木製成的木盒,看上去有些年份。

    不過即便如此也難掩寶盒上的流光溢彩。

    淡淡的木質香,映入鼻腔。

    戚昭正欲挪動身子給這娘倆讓位,不經意的一瞥,才察覺到一旁賀遂的眸光緊鎖在這木盒上。

    又是夏朝?

    “打今兒起,娘,您也是接了皇差的人,這碧水西岸河景圖若要是修復不好,整個戚家都得慘遭連累,我們日後可得小心伺候着這幅圖。”

    戚婉那春風得意的臉上漾着沾沾自喜的笑意。

    這話,顯然是說給戚昭聽的!

    “既然這般金貴,柯夫人往後可得好好存放,我會再加派幾個婢子,助柯夫人一臂之力的。”

    戚昭慢慢悠悠的說着。

    “你!柯夫人?爹爹和母親尚未和離,她可是這戚家名正言順的大夫人,你身爲嫡女言行不端,不善待填房……”

    戚婉氣的面色漲紅,惱羞成怒的指着戚昭的鼻尖嗔罵道。

    誰料戚昭不以爲然的一記冷眼遞了過來,“我不過是上行下效罷了,上樑不正下樑怎麼能不歪呢?”

    含沙射影的話,又將要將事情拉扯回數日前。

    好不容易從那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出來的柯氏,怎麼可能還想回去!

    戚昭冷蔑的眼神打量着柯氏,還不忘補充了一句:“若不是顧忌父親和整個戚家的顏面,我應當去宣武門擊鼓鳴冤,請大理寺審案,當真想要撕破顏面的話,戚家不過只是丟臉罷了。”

    “你!”

    戚婉嗔怒,卻又被嗆得一言難發。

    一旁的柯氏連忙遞了個眼色給她。

    剛一回到府邸,下人便忙來稟報,說是戶部尚書有要事相見,戚騰不在家。

    下人們各個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柯夫人是還要回嘉禾居嗎?這眼下馬上要開膳了……小姐……”

    管事婆子猶豫又磕巴的小心謹慎開口詢問道。

    戚昭扯脣一笑,漫不經心的回答道:“戚家不缺那一口喫的,更尤其是爲皇室效力,怠慢不得,不過柯夫人有皇差在身不便外出,往後一日三餐送去她的嘉禾居就是。”

    “你要對我禁足?”

    柯如雲被戚昭的一番話激惱。

    她萬般沒想到,現下的戚昭手腕越發狠厲!

    “怎敢當呢,如此珍寶落入戚家,戚昭應當仔細呵護纔是,戚婉不是也說了,那碧水西岸河景圖影響整個戚家所有人的性命麼?”

    戚昭的話滴水不漏,讓人揪不出半點差錯!

    隨着下人一道回去嘉禾居的柯如雲左右環視了一眼。

    這死丫頭竟還派出了戚家的府兵!

    裏三層,外三層,直接將整個嘉禾居包圍的嚴絲合縫。

    就連柯氏的寢房屋裏還有整整十二個臉生的婢子。

    “娘,咱們看似是出去了,可是……我怎麼覺得咱們現在的日子還不及原先自在呢。”

    戚婉瞧着眼前這些人,氣不打一處來的直接抓起瓷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紫砂琉璃杯被她摔得細碎。

    小婢一邊打掃,一邊對身側的人兒囑咐道:“這紫砂琉璃杯十二兩銀,從二小姐和柯夫人的例銀里扣的話,起碼得三個月的例錢吧?這事,還是稟報大小姐一聲吧。”

    什麼?

    區區一個杯子都得要她們母女三個月的例銀?

    “一個粗使丫鬟一個月多少例銀,戚昭這般待我們母女,等爹爹回來,我定要她好看!”

    戚婉一隻手緊攥成拳,纖長白皙的手心不知何時長甲早已嵌入,血滲了出來。

    她眸中的怒火,幾乎要將所有人吞噬!

    不過——

    坐在桌前的柯氏卻滿臉陰霾,她看着這木盒裏的碧水西岸河景圖,一籌不展。

    面對前夏朝寶藏一事,吳帝看似不感興趣。

    可是,臨行時卻又命人把這幅臻品給她……

    本就女工一般的柯氏,更是不敢隨意落針。

    聖心難奪,究竟吳帝是何意?

    柯如雲輕輕地嘆息一聲。

    永寧居里,幾個孩子一見着戚昭和賀遂回來,紛紛圍到了跟前。

    明襄拿着手中的小測卷子雙手奉上,“娘,第一。”

    “小姐是不知,明襄小少爺這幾日廢寢忘食,日日夜半三更還挑燈夜讀,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

    山芙欣喜不已的說着。

    聽聞此言,戚昭眸中閃過幾分異色。

    明鎮卻不以爲然的哼了一聲,說道:“小測有什麼了,自家兄弟比試分什麼你我,我看分明就是先生居心叵測想要挑撥我們兄妹三人的關係。”

    小小年紀,他竟脫口而出這般話。

    戚昭輕輕地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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