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怕她不自在,便讓杜媽媽等人都出去了,只留了一個小清在身邊伺候。

    “我叫人給你送去的荷包,你可喜歡?”沈稚柔聲問道。

    “喜歡,很喜歡。”江瑤雙手輕輕握在一起,說話時擡眸看着沈稚,說完後又立馬垂眸。

    瞧見她這模樣,沈稚倒也有幾分同情。

    她知道庶女的日子不好過,尤其是在她上頭還有這麼幾位出挑的哥哥姐姐,她便更沒什麼存在感。

    “日後你若是無聊了,便儘管來尋我玩。”沈稚笑說,“不過你要多擔待些,我身子不怎麼好,沒法陪你玩那些又跳又跑的。”

    江瑤聽着,臉蛋微微紅了一下,小聲道:“我不是柏哥兒,不像他那麼貪玩。”

    沈稚忍不住笑:“總聽你們說起柏哥兒,我還沒見過他呢,前兩日大婚時,也沒見着他身影。”

    “三嫂管他管的嚴,平日裏除了在先生那裏上課,下了課後還要背文章練大字。”江瑤說着,語氣裏有一絲同情。

    “他不是才五歲?”沈稚微微驚訝。

    “三嫂說,要想讓柏哥兒日後也像四哥這樣金榜題名,就得從小抓起。”江瑤笑起來,“柏哥兒一天到晚的叫苦不迭呢。”

    瞧着她與柏哥兒的關係不錯,說起他來時話也多了許多,就連臉上眉眼神情都生動了不少。

    “那我有機會倒真是要見見他了。”沈稚彎着眸輕輕笑。

    “等過兩日他休息時,我叫他一起過來。”江瑤說道。

    “好,那就說定了。”沈稚點點頭。

    話說到這裏,江瑤的心裏也對沈稚多了幾分親近。

    或許是兩人年紀相差不大的緣故,再加上沈稚說話時輕輕柔柔的語氣,讓江瑤不由自主的便對她放下了警惕心。

    “你嚐嚐這點心。”沈稚指指她手邊掐絲琺琅藍底白花的碟子,說道,“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喫。”

    江瑤嚐了一塊,笑着點頭:“喜歡,謝謝四嫂。”

    江瑤也沒坐多久,是怕叨擾沈稚,半個多時辰後便起身離開,臨走時,還送給沈稚一塊自己親手繡的手帕。

    “這五姑娘瞧着倒是單純。”小清笑着說道。

    沈稚笑笑,叫小清將手帕換成江瑤新送的那塊。

    也不知道江羨什麼時候會回來,她正好有些困了,索性便上牀小憩一會兒。

    不過這麼一睡,再醒來時,卻是被外面丫鬟的聲音吵醒的。

    “這套青花瓷的茶具可是世子妃最喜歡的,你如此粗心大意摔碎了不說,竟還敢頂嘴!”

    “不過是套茶具,多新鮮呢,從前在老夫人院裏,多好的茶具我都收拾過。”

    “你……你簡直是不把世子妃放在眼裏!”

    ……

    沈稚聽着只覺吵得心裏煩悶,她從牀上坐起來,叫了一聲:“小清。”

    外面很快有一道腳步聲由遠至近。

    “世子妃,您醒了。”小清將窗幔用金鉤掛起來,然後攙扶着沈稚下牀。

    “外面在吵什麼?”沈稚神色有些不悅,眉眼微蹙,一抹隱隱的怒氣浮於面上。

    “還不是那白芷跟青黛。”小清咬牙氣呼呼道,“她們四個自打昨日來了咱們院子就沒消停過,紫蘇跟冬青倒是還好,可另外兩個卻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方纔白芷收拾屋裏茶具時,不甚打碎了一個,丁香教訓她兩句她還頂嘴。”

    丁香是從將軍府帶過來的,也伺候過沈稚,自然是覺得自己高了她們一等。

    哪知道這白芷氣焰更甚,覺得自己是從老夫人那邊院裏過來的,怎麼可能被一個小丫鬟給壓制了?

    沈稚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先前鬧事的是誰?”

    “也是那白芷。”小清答道。

    “伺候我更衣。”沈稚低聲道。

    她原本沒想那麼快收拾白芷等人的。

    總想着是老夫人送過來的,便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沒想到她們卻是越發的囂張了。

    若是傳出去,她連自己院裏的丫鬟都管不住,只怕更沒人將她放在眼裏了。

    小清手腳利落的伺候着沈稚穿上衣裳,此時外面聲音也消停了下來,顯然是杜媽媽出場了。

    杜媽媽是這院子裏的管事婆子,不論是一等丫鬟還是二等的,都得聽她的。

    等沈稚出去時,便看見院裏所有伺候的婆子丫鬟都站在一處,方纔那吵得面紅耳赤的丁香與白芷站在最前面。

    小清還貼心的給沈稚搬來了一把椅子,然後拿扇子給她扇着風。

    “杜媽媽。”沈稚淡淡叫了一聲,“方纔發生了何事?”

    “回世子妃的話,是丁香與白芷起了衝突,是我管理不善,讓她們叨擾到您了。”杜媽媽愧疚道。

    沈稚又看向丁香跟白芷,這兩人,除了丁香有一絲後怕外,白芷倒是一臉的不服輸,甚至在沈稚看過來時,還一點不怕的迎上她的目光。

    “你們倆可知錯?”沈稚表情淡漠,語氣更是不冷不淡的,聽着沒什麼威懾力。

    但丁香知道,這是沈稚發火的前兆。

    她連忙跪下認錯:“世子妃,奴婢知錯,奴婢不該因爲白芷摔碎一個杯子便與她爭吵,您要打要罵,奴婢都認。”

    同白芷一道來的其餘三人都用擔憂的目光看着她,尤其是冬青跟紫蘇兩人。

    她們倆是能進沈稚屋裏的,雖說還沒摸清沈稚到底是什麼脾氣,但也知道,沒有一個主子能容忍下人以下犯上。

    “世子妃,奴婢沒錯。”白芷仰着脖子,略有幾分姿色的臉上扯出一絲高傲,“那套杯子的確是奴婢失手打碎了一個,但也算不得什麼,世子妃若是要奴婢賠,奴婢也是賠得起的。”

    堂堂主子因爲丫鬟打碎了個杯子便要她賠,這種事傳出去可不好聽。

    這白芷是捏準了沈稚不會張揚出去。

    杜媽媽眉頭一皺,已經要忍不住上去狠狠抽這賤蹄子幾巴掌了。

    “哼,是嘛。”沈稚不怒反笑,緩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白芷姑娘,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我這小小的永寧居,可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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