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二夫人站起身,朝着沈稚微微鞠了一躬。

    沈稚現在也知道,爲何自己派人去說要接二夫人回府時,她答應的這麼爽快了。

    感情是爲了躲那個管事啊。

    不過,那管事也着實膽子太大了些,也不看看二夫人是何身份,就敢來追求。

    沈稚將二夫人送走以後,這才得空去用早膳。

    杜媽媽見她餓得緊,又給她盛了小半碗粥,笑着道:“您慢些喫,沒人跟您搶。”

    “棣哥兒起了嗎?”沈稚嚥下嘴裏的清粥,問道。

    “已經起了,乳孃正給他喂早膳呢。”杜媽媽笑道,“您可要過去看看?”

    “不去了,得去給母親請安了。”沈稚喝完了剩下的粥,就用清水漱了漱口,起身去了老夫人那裏。

    老夫人起的早,這會兒已經在院子裏遛彎散步了,瞧見沈稚過來,便順口問道:“今兒起的夠晚啊。”

    “昨夜睡的晚了些。”沈稚略帶歉意地笑笑,“還望母親不要怪罪。”

    “這有什麼好怪罪的。”老夫人笑笑,“聽說,昨夜你們院子歇的都挺晚?”

    永寧居發生什麼事,老夫人可在意的緊了。

    連昨夜裏江羨突然去了前院她也知道。

    只是不知江羨大半夜的跑去前院做什麼。

    原以爲是他們夫妻倆吵架了,沒想到後來江羨又回後院了。

    這倒讓老夫人有些看不懂了。

    沈稚倒是沒有瞞着,只是笑道:“昨夜侯爺臨睡前想起有些事沒處理,便又去了前院。”

    “是嘛。”老夫人半信半疑。

    她當然也知道二夫人一大早就去了沈稚房裏,知道她還沒醒,特意等了她好久呢。

    這三人之間肯定有什麼事,只是他們不願意對老夫人說。

    “當然了,我瞞着您幹嘛呢。”沈稚走上前,親暱地挽住老夫人的手臂,“趁着今日天氣好,我陪着您散散步吧。”

    今日有太陽,這入秋以後的太陽不曬人,卻也暖和,最是適合散步了。

    老夫人雖然對她的隱瞞有些不快,但也沒發作。

    仍由着沈稚挽她,走了一會兒後,她便藉口有些累了,讓沈稚也回去了。

    等到她走後,老夫人便對身邊的姚媽媽道:“你再去打聽一下,昨夜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姚媽媽有些詫異:“老夫人這是不相信四夫人方纔說的話?”

    “她的嘴裏,沒半點實話。”老夫人輕哼了一聲,道,“許是又有什麼事瞞着我,不想讓我知道。”

    姚媽媽可不敢忤逆老夫人的話,只能行了禮,轉身退出去打聽了。

    當然,她要打聽,也打聽不出來什麼事。

    二夫人身邊的丫鬟自然是向着她的,不會主動與人提起這件事,否則就是毀了二夫人的名聲。

    至於沈稚這裏,她更不可能說了。

    身邊唯有一個小清知道事情有些不對,但她也不知究竟是怎麼回事。

    至於前院的那些人。

    他們日日都伺候着江羨呢,江羨昨夜親自下了命令,誰若敢將此事泄露半句出去,那後果不堪設想。

    沒人想自尋死路。

    於是乎,姚媽媽打聽了一圈,愣是一句有用的話都沒套出來。

    而二夫人這邊呢,她從沈稚屋裏離開後,便去見了那個管事。

    前院的人早得了江羨的命令,見到二夫人來,便打開了房門的鎖,讓她進去見了一面。

    那是一間柴房,裏面堆滿了柴火,門窗都讓封了,他根本逃不出去。

    他的臉上還有些傷痕,一看便是昨夜被打的。

    此時他的雙手雙腳都被綁了,嘴裏還塞了布條。

    二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叫身邊的丫鬟去將他嘴裏的布條扯出來。

    得了自由,他便立刻叫道:“夫人……”

    “閉嘴!”丫鬟厲聲喝止,“我家夫人也是你配叫的?”

    他頓時住了嘴,一隻眼被打的烏青,卻還努力睜着朝二夫人望去。

    瞧見他這樣,二夫人的心頭也有幾分不忍:“鄭鵬,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我只是想再見夫人您一面。”鄭鵬眼睛一紅,“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夫人,我也不奢求什麼,我只是希望,夫人不要討厭我。”

    “但你如今所做這一切,是在置我於死地,你可知道?”二夫人語氣平靜道,“若非是侯爺寬厚仁慈,沒有將此事公佈出去,如今的我,只能自縊來保名聲。”

    鄭鵬眸中的光微微黯淡,他被綁着手腳動不了,只能躺在地上,二夫人就站在他的不遠處,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像是有一道天塹,永遠都跨不過去。

    “鄭鵬,我們相識十幾年,可在我心底,你始終只是我的兄長。”二夫人低聲道,“當初你鄭家沒落,我是瞧你們可憐,纔將你們母子收到我莊子上生活,可這不代表,我對你就有情。”

    她在段家還是在室女時,與鄭家多有來往,鄭鵬與她年紀相當,曾經也來說過她,只是她不願意。

    她對鄭鵬,從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

    鄭鵬聽着她的話,張了張嘴,想要說話。

    可半晌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只是他黝黑的臉上,浮起一抹悲哀。

    多年的下地幹活,讓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細皮嫩肉的世家公子了。

    如今的他,就只是個莊稼漢。

    手裏身上都是泥,不論他洗的多幹淨,外面那些人瞧見他都覺得髒,都避開不及。

    可是在見到二夫人時,她仍是一如既往的對他,連態度都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以爲她心裏有他。

    可原來……她也只是可憐他。

    他垂下頭,低聲道:“夫人,是我錯了。”

    見他被自己說動,二夫人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回到莊子上,好好照顧你的母親吧。”她溫聲道,“她年紀大了,最大的心願,就是看着你成親生子。”

    鄭鵬的嘴角囁嚅了兩下,最終沒有再說什麼。

    只是他面前的地上,卻一滴又一滴的落下了淚水。

    二夫人不忍看這一幕,轉身走了出去。

    她語氣感激地對門口的兩個守衛道:“麻煩你們了,這是請你們喫酒的。”

    身邊的丫鬟立刻走上前,往他們手裏塞了兩個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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