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芳芩的腳步聲,戚劍飛擡起眼睛,就見芳芩低着頭從外面走了進來。

    “怎麼了?臉色不大好。”

    待芳芩走到自己身邊後,戚劍飛握住了她的手,讓她在牀沿上坐下,他打量着她的臉色,道出了一句話來。

    “戚劍飛……”

    “總是喊我戚劍飛,就不能換個稱呼?”戚劍飛打斷了芳芩的話,見她不開心的樣子,倒是有意想逗逗她。

    “那要喊什麼?”芳芩有些茫然的向着戚劍飛看去,他不說還不覺得,他這一說……她倒的確不好一直連名帶姓的喊他的,做妻子的,這樣喊丈夫也不禮貌啊。

    “喊小飛飛啊。”戚劍飛笑着看她。

    芳芩也是“噗嗤”一聲笑了,輕輕錘了他一把,“你惡不噁心啊,還小飛飛。”

    “好了,說說怎麼了?拉着一張臉,跟人家欠你錢似的。”戚劍飛半靠在枕頭上,一雙黑眸十分專注的看着芳芩的眼睛。

    “沒什麼,我見到赫連決了。”芳芩垂下眸子,倒還是實話實說了,沒有隱瞞丈夫。

    “他怎麼你了?”戚劍飛聞言臉色登時一變,眉心皺了起來。

    “他沒怎麼我,”芳芩趕忙道,“我就是看見他有點怕。”

    “別怕他,”戚劍飛握緊了芳芩的手,與她道;“有我在你身邊,你什麼都不用怕,他下回再敢惹你,你就給我大耳刮子抽他,你爺們給你頂着。”

    “戚劍飛,你胡說什麼呢,”芳芩忍不住莞爾,簡直被氣笑了。

    戚劍飛倒沒有笑,他思索了片刻,說;“我這傷也不算重,乾脆今天就出院,咱們回行轅去。”

    “回行轅?你的傷還沒有好呢。”芳芩一驚,向着戚劍飛的傷處看去。

    “沒事,反正都是休養,在哪兒都一樣。”戚劍飛當下做了決定,他喚來了侍從,命人即刻去備車。

    “戚劍飛……”芳芩又是低低的喊着他。

    “嗯?”

    “你不要爲了我和赫連決發生矛盾,也不要因爲我和他打起來啊……”芳芩有些不放心的叮囑。

    她知道眼下最重要是抵抗外敵,北江與南池打了這麼多年,如今戚劍飛和赫連決好容易聯手抗敵,雖說兩方人馬私下裏都存了無數的心思,可明面上到底是達成一致了,她實在不願因爲自己讓本就微妙的兩方人馬大動干戈,尤其在眼下這個時候,這麼大的罪責她擔當不起啊。

    “你放心,我曉得輕重,”戚劍飛明白芳芩的心思,他握着芳芩的手,“我只想讓你知道,你是我戚劍飛的女人,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都會豁出命去護着你,有我在,你不用怕任何人,任何事。”

    聽着戚劍飛的這一番話,芳芩的眼睛溼潤了起來,她伸出胳膊摟住戚劍飛的脖子,與丈夫輕聲細語的說了幾個字來:“我記下了。”

    戚劍飛伸出手環住她的腰,在她的臉頰上用力的親了一口,芳芩看着他的眼睛,在這一瞬間,她只覺得心裏溫溫軟軟的,除了這一份溫軟之外,還有些說不出口的愧疚。

    “戚劍飛,我其實不值當的你對我這麼好的……”芳芩的心裏有些酸澀,雖然她曾在心底一次次的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上輩子的事,那些都早已過去了,可那些記憶卻都是清晰的,芳芩就覺得自己好像隱瞞了自己跟過赫連決的事,在欺騙戚劍飛一樣。

    “說什麼傻話,你怎麼會不值當?”戚劍飛蹙起了劍眉,還當是芳芩在自憐身世,“不管你是誰的女兒,你都是我捧在手心的寶貝。”

    芳芩被他哄得彎了彎脣角,她默了默,說道;“我知道現在抵抗外敵纔是最重要的事,可是對我來說,你養好腿傷纔是最重要的事,你以後還要回到戰場上去打鬼子,所以戚劍飛,我不許你回行轅,你就好好地在醫院裏養傷,等你把傷養好了,醫生說可以出院了,我們再走。”

    戚劍飛聞言剛要拒絕,可看着芳芩一臉認真的看着自己,那一雙漂亮的眼睛黑是黑,白是白,似乎壓根沒有轉圜的餘地,戚劍飛看着心裏只是一嘆,倒也不捨得拂了她的心意,只得點了點頭,“好,我都聽你的。”

    芳芩鬆了口氣,俯下身在戚劍飛的下巴上親了親,戚劍飛的下巴上冒出了硬硬的胡茬,扎的她有些癢。

    這一日天氣晴好。

    午後,芳芩喂着戚劍飛吃了午飯,只讓前來探望戚劍飛的兩個屬下看着就是笑道:“少帥,您傷的是腿,又不是手,怎麼連飯也不能自己吃了?”

    “我有媳婦心疼,你們眼紅什麼?”戚劍飛笑罵了一句,看他那副樣子,顯然是十分自得。

    芳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慌忙起身,讓那兩位來客坐下,那兩人面對芳芩倒是十分恭敬的樣子,連忙擺手,只道少奶奶不用客氣云云。

    芳芩瞧着想笑,念着戚劍飛如今在養傷,每日裏不得不躺在牀上,他這個性子也實在是難爲他了,如今見有人來探望他,芳芩心裏只覺得高興,只找了個由頭離開了病房,好讓丈夫與屬下們談話能隨意些。

    芳芩穿過走廊,在一處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看着晴空碧洗,只讓人覺得心情都好了許多。

    直到聽見一陣腳步聲走近,芳芩回眸,卻是看見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她的面色微微變了,只站起了身子,向着來人看去。

    “戚少奶奶。”楊素嫆的目光深深地落在芳芩身上,輕啓朱脣,喚出了四個字來。

    “楊小姐怎麼會在這兒?”芳芩有些不解。

    “我有一位好友的兄長也在遼陽前線,前陣子負傷在此處治療,所以前來看望。”楊素嫆語畢又是言道;“聽聞戚少帥也受了傷,不知眼下好些沒有?”

    “有勞楊小姐關心,已經好多了。”芳芩點了點頭,也不願與楊素嫆多說什麼,“楊小姐,我出來好一會兒了,怕是少帥那邊已經在找我了,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楊素嫆卻是喚住了芳芩。

    “楊小姐還有事?”

    “佟芳芩,”楊素嫆的臉上是一副一絲似笑非笑的樣子,她冷冷的看着芳芩的眼睛,說道:“或許我更應該這樣喊你。”

    芳芩站定了步子,她迎上了楊素嫆的視線,只覺整個身子都是冰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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