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芳芩動了動脣,卻覺得說不出話來。
“佟芳芩,你倒是很能沉得住氣,重來一次,你也不曾找我復仇,我是真不知道要說你聰明,還是要說你懦弱。”楊素嫆向着芳芩微微走近了些,她的眼中透着幾分似笑非笑的光芒,語氣中卻滿是譏誚。
芳芩的臉色雪白,她勉力穩住自己,只啞聲說了句:“楊小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懂?”楊素嫆似乎聽見了一個笑話,她的鳳眸微眯,向着芳芩打量道:“你是咬定主意不願承認了?”
“承認什麼?”芳芩迎上了楊素嫆的目光,她的心跳的有些快,只盼着是自己想多了,想岔了,可楊素嫆接下來的話卻粉碎了她的希望。
“承認你是重生之人。”楊素嫆靠近了她的耳邊,輕輕地吐出了一句話來。
芳芩眸心劇變,她向着楊素嫆看去,一夕間心潮起伏,浮起了無數的念頭。
她不曉得楊素嫆是如何知道的這件事,她自重生後並不曾與任何人說起過此事,楊素嫆又是如何知曉的?
難道說……
芳芩驀然想起了一種可能,只覺得一顆心都是顫抖了起來,她望着眼前的楊素嫆,難道說楊素嫆也是重生了嗎?
是啊,她能夠重來一次,楊素嫆又何嘗不可以呢?
不,不是這樣的,她是死了後纔回到了四年前,在前世的世界裏此時的楊素嫆應該已經嫁給了赫連決,她是赫連家的少奶奶,她又怎麼會回來?
楊素嫆似乎猜到了芳芩的心思,她冷冷一笑,說:“你是在想,我怎麼會和你一樣重生是嗎?”
芳芩沒有說話。
“佟芳芩,我原本以爲赫連決只是拿你當個玩物,可能不只是我,就連你也是這麼覺得,我曉得你懷了孩子,不想讓你們母子來膈應我,所以我殺了你。”
“當然,於我而言,我殺了你們母子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我那時候覺得,就算赫連決知道了這件事,他最多不過和我發發脾氣也就算了,畢竟那時候我們已經要訂婚了,他哥哥事事壓着他,他急需要我父親的支持。”
“可是你知道嗎?赫連決在看見你的屍首後,他像瘋了一樣,他把你抱在懷裏,拔出槍就要來殺我。”
楊素嫆神色冰冷,眼瞳中卻是浮起一絲蒼涼之色,自顧自的說了下去;“若不是他身邊的副官死死攔住了他的胳膊,在你死的那一日,我也就死了。”
“後來,他似乎恢復了平靜,就連你的屍首也只是草草安葬,就連你的墓地在哪我也不曉得,我見他沒有再怨拐我,也就徹底放了心,你畢竟只是個小孤女,誰能相信他會把一個小孤女放在心上呢?我們訂了婚,就在結婚的那一天……”
說到這,楊素嫆的臉色微微變了,她的眼中有恐懼,不甘,憤恨,怨毒種種神色一一閃過,隔了片刻才道;“他開槍打死了我,你能相信嗎?他居然開槍在婚禮現場打死了我!”
芳芩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楊素嫆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清晰,可落在她的耳裏時卻顯得那樣的模糊,遙遠的讓人不敢相信。
她只以爲那是她的一場夢,她從未想過那會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那會是上輩子……赫連決與楊素嫆的結局。
“你也不敢相信是吧?”楊素嫆脣角噙着冷笑,“他是我的仇人呢,佟芳芩。”
芳芩閉了閉眼睛,她手裏沒有鏡子,看不到自己現在的臉色,但芳芩曉得,她現在的臉色一定是難看的緊。
“楊小姐,你想要做什麼?”芳芩向着楊素嫆看去,有些空洞的開口。
“你跟了他三年,難道就一點感情也沒有?曉得他對你並非無情,你心裏就一點也不覺得遺憾嗎?”楊素嫆卻是不答反問,她的目光雪亮,猶如一把匕首般筆直的看着芳芩的眼睛。
”楊小姐,我是戚劍飛的太太,我素來不信前世之說,即便真有前世,不論前世發生過什麼,那也都是過去了,我只想把握今生。”芳芩並沒有絲毫的退縮,也沒有絲毫的猶豫與動搖,就那樣與楊素嫆對視着。
“是嗎,你沒想過和赫連決再續前緣?”
“我的丈夫是戚劍飛,我不明白你在我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別的男人有什麼意義。”芳芩的聲音很輕,卻十分的清楚:“不管你和赫連先生之間有什麼恩恩怨怨,也都和我沒有關係,不管你想做什麼,只要不牽扯到我們夫婦,我沒有任何的興趣,也不想去過問。”
芳芩說完,與楊素嫆輕輕點了點頭,只越過她的身子向着後院走去。
“佟芳芩。”楊素嫆喚住了她。
“告訴我,你當真不怨恨我,沒想過找我報仇?”
芳芩停下了步子,她回眸向着楊素嫆看去,她什麼也沒有說,只和楊素嫆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回到病房,就見戚劍飛半躺在牀上,正和一旁的護士在那裏聊天,也不知道他和人家說了什麼,只逗得那小護士笑的合不攏嘴,看見芳芩進來,戚劍飛眼底一亮,連忙向着妻子伸出了手:“跑哪去了,半天沒看見你人影。”
“少奶奶。”那護士看見芳芩登時隱去了笑意,向着芳芩恭聲喚了一句後便拿起了血壓儀匆匆離開了病房。
芳芩臉色有些不好看,只盯着戚劍飛。
“怎麼了?你這眼神要殺人似的。”戚劍飛仍是嬉笑着,拉住了芳芩的手。
芳芩二話不說,直接伸出手擰住了戚劍飛的耳朵,戚劍飛大驚,喫痛道:“媳婦,你有話好好說,你別動手……”
“戚劍飛,你美得很啊,受傷都不老實,你剛纔和人家說什麼了?”芳芩真的生氣了。
“我什麼都沒說,就隨便開了個玩笑,媳婦,你快點鬆手,真的疼……”戚劍飛齜牙咧嘴,卻又不敢掙扎,只得向着芳芩討饒。
芳芩見他的耳朵的確被自己擰紅了,這才恨恨的鬆了手。
“媳婦,手沒捏疼吧?”戚劍飛握住了芳芩的手,放在脣邊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