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沉靜的臉上一雙烏沉沉的眼睛,閃過堅定的光,眉心緊蹙。

    “能,一定能,我們都能安然無恙的到達邊城。”

    葉瑤卻並不這麼認爲。

    西北苦寒,再加上邊城連年征戰,我們這些人只怕走不到那裏就凍死了,若是再遇到個戰亂,只怕他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葉瑤也知道,褚玉不會放棄,因爲他堅信他的父親是被冤枉的。

    他要替父親翻案,因爲這個信念一直支撐到現在。

    褚玉衆星捧月般的貴人,從未喫過苦頭,可是這一路走來,他始終默不作聲,咬牙堅持。

    不曾喊累,不曾喊疼,原本清朗如明月般的神情,變得幽深黯然,眼神黑沉沉的。

    即便是腳磨破了,手腕都是血泡,也不曾吭一聲。

    因爲他明白,他不能倒下,他不但是全家人的支柱,更是歸還父親清白的希望。

    “那好吧。“葉瑤重重的嘆口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高強和那位官差又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話,無非是邊城的形勢多麼嚴峻,將軍打了敗仗,朝廷沒有糧草等。

    天什麼時候亮的,他們都不知道,門打開一條小縫,只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下了一夜的雪,沒有停。

    “雪下這麼大,我們怎麼趕路呀。”

    逃荒的那羣人,決定休息一下,等雪停了再走。

    高強這邊也不想冒雪趕路,可是再到不了驛站,褚家這些罪犯就要餓肚子了。

    “起了,起了,再往前走二十里,我們就到驛站了,到了驛站再休息。”

    二十里地,聽着也不算遠,褚家人雖然不情願,待在驛站總比待在破廟裏,沒喫沒喝的強。

    一行人陸陸續續的起來,冒着風雪離開。

    而此時,逃亡的那些人開火做飯,他們不但有糧,有菜,還有肉乾……

    廟外風雪交加,葉瑤還沒出門就打了冷顫,這麼冷的天,歡歡還好嗎?

    也不知道它又躲到那裏去了,好擔心啊,她家的歡歡可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罪。

    人家跟着葉瑤住在屋裏,也是冬天有暖氣,夏天有空調的。

    葉瑤記得出來找鍋的時候,似乎看到了它的身影,他們如今要走了,歡歡能看到他們嗎?

    褚玉和葉瑤依然走在前頭,剛跨過城隍廟的大門,就被叫住了。

    “廟裏已經打起來了,快去看看吧。”

    不知道是誰先動手的,褚玉和葉瑤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人被打出血了。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你們賠我兒子,賠我兒子。”

    葉瑤定睛一看,褚謙捂着額頭躺在地上,血從他的手指縫裏流了出來。

    “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打人那?”褚夫人周氏上前扶着邢氏,一臉震驚的看着對方。

    只見給葉瑤送粥的小姑娘,趴在老太太懷裏,委屈的抽泣。

    “是他搶我們姑娘的棉襖,我們不得已才還手的。”一個比小姑娘大的丫鬟,氣憤填膺。

    原來褚謙冷得不行,經過小姑娘的時候,看到她身上披着棉襖,二話不說,把衣服給搶了過來。

    褚謙一帶頭,其他人也下手了,搶棉衣的搶棉衣,搶糧食的搶糧食,還有人乾脆搶過飯碗就往自己嘴裏扒拉。

    但是褚謙最慘,被他們打一頓,打傷了頭,流血了。

    其他人都是互相打鬥,彼此都有傷,老太太那邊人少,也沒沾光,棉被扔雪裏弄髒了,糧食撒了一地,做好的飯都還沒來得及喫,鍋都給掀翻了。

    葉瑤看着抱着頭哀嚎的褚謙,很是無語。

    上前把褚謙手裏的棉襖給奪了過來:“你可真行,這麼大的人了,搶人家小姑娘的棉襖,打你不虧。”

    邢氏一聽就惱了:“葉瑤,你咋胳膊肘往外拐,沒看謙兒的頭都被打流血了。”

    葉瑤:“搶人家東西不打你打誰。”

    邢氏又哭上了:“謙兒昨兒晚上還發熱,都走不動道了,不過是一件破棉襖,就不能讓着他嗎?”

    葉瑤震驚了,誰弱誰有理是吧。

    “二嬸兒,就算他需要保暖,好好跟人家說不行嘛,人家是個小姑娘,擡手就搶,算哪門子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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