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葉瑤又把原來挖的紅薯,加點青菜做成粥,把驛站給他們的饅頭給熱了熱,調了一大盆的蘿蔔絲,給褚玉他們端了回去。
這下他們總算安穩下來,喫飯的喫飯,改棉襖的改棉襖,喝藥的喝藥,等第二天他們一行人出發的時候,都穿的比較暖和,再也不至於風一吹就被凍死了。
就在葉瑤以爲他們都準備好的時候。
清晨,出了驛站,西北的寒風還是將所有人凍得直打冷顫。
三三兩兩的再次擁抱在一起,繼續開啓了抱團取暖的行程。
走在前面的葉瑤,摟着自己的膀子,縮着脖子,緊緊跟在褚玉的身後。
褚玉不時的回頭看她,把牽引的繩子往前拉拉,瘦高的身軀替她抵禦迎面而來的寒冷。
這樣的行程,這一次也就堪堪走了兩天,迎面走來一羣逃荒的人。
這次逃荒的跟城隍廟的不同。
他們趕着馬車,拉着老人和孩子,穿着破舊,個個面黃肌瘦,神色疲憊。
“又是往南邊逃的人吧。”褚夫人一臉的憂愁。
葉瑤緊走兩步來到褚玉身旁,輕聲道:“走了當官的,老百姓也跑了,前面不就是燕關,難道連它都守不住了嗎?”
褚玉也神色暗沉:“不會,要是燕關沒了,大寧就岌岌可危了。”
道路狹窄,兩撥人交錯而過,葉瑤忍不住挑了個人問:“小姑娘,你們這麼多人,都在搬家嗎?”
“逃難,我們去投奔親戚。”小丫頭蓬頭垢面,風塵僕僕,棉襖裏棉絮都露出來了。
葉瑤:“這麼多人,像是整個村子都逃難,真的打到燕關了麼?”
小姑娘神色一窒,滿面哀愁:“燕關還沒打到,我們都是從關外來的,村子裏被羥賊偷襲,再不逃,糧食就都保不住了。萬一,他們打來,我們就只能等着被殺了。聽說他們在涼州殺了十好幾萬吶。”
羥國也趁火打劫。
北邊有臻國,西南有羥國,兩面夾擊,燕關內外,老百姓們的日子苦不堪言。
與其等着城破之後,流離失所,還不如趁早逃離這個地方,去找個沒有戰亂的地方,過安穩日子。
“羥國。”褚玉的心一沉,“他們不是已經跟大寧聯姻了麼,就在前年,還送了公主來和親,怎麼會對大寧搞偷襲呢?”
“你怕是不知道吧,聽說羥賊的公主自殺了,羥賊一怒就要跟北邊的臻賊一起打我們,唉,羥賊就是一羣出爾反爾的小人。”
老人家氣憤填膺,卻又很無奈,擡着滿頭的皺紋,看向褚玉:“你們這是要去那兒啊?”
看到褚玉臉上的刺青,老人蒼黃的眼睛眯了眯,神色瞬間變得冷淡。
“原來是一羣罪犯啊,去吧,去燕關打仗去吧,守住燕關,也算大功一件,抵消罪障。”
西北苦寒之地,京城很多罪犯流放之地多爲這裏。
這兩年朝局混亂,尤是如此,幾乎每天都能看到被流放的罪犯。
小小老百姓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受了冤屈,只知道被打上烙印的罪犯,最終結果都是要充軍的,而當了兵,就沒幾天活頭了。
褚玉冤屈,卻只能默默隱忍,用力握緊拳頭,關節發白。
葉瑤看着這些越來越多的逃難百姓,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過了燕關,路上更不好走了。”
褚夫人臉上的哀愁更甚了:“人家都往南逃難,我們去網前湊,簡直就是送死。”
她死了不要緊,一把年紀早該跟着褚大人去了。
“造孽呀。”可憐她還有三個孩子,褚夫人摸了摸褚馨的臉,又摸了摸褚良的手,心疼的眼淚撲簌撲簌的落下來。
又走了兩三個時辰,逃難的人羣越來越多了。
原本都不怎麼寬的官道上,擠得都是人。
一波連着一波,人們都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拖家帶口,一直到了燕關口,大批大批的老百姓都涌到關內,人多的根本走不動道。
高強看到燕關口人太多,找了個角落讓大家休息一下,他去看看情況。
這些罪犯原本都是用繩子連着,人太多了,影響前進的速度,高強就讓人把繩子給分成一段一段的。
每個官差牽一根,一根上面栓一羣人,互相拉扯,攙扶着擠在人羣中。
忽然,人羣中傳來一陣騷動,驚呼聲,帶着孩子尖銳的啼哭聲,只聽有人大喊。
“不好了,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