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婦人只覺手腕彷彿被千斤錘頂住,又被李言初眸中的陰冷嚇地一愣,半晌沒敢動彈。

    李言初簡單檢查了一下屍體,發現這男子已經死去了近五個時辰。

    簡單地算一下,應該是前一晚子時前,大概在夜裏十點左右。

    “天殺的,你這個黑心的老闆,害了我的兒子,你必須要給我們家一個說法!你個壞心腸的,嗚嗚……”那老婦人又嚎了起來。

    “對,你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不然你這窯廠別想開了!”那漢子也嚷嚷道。

    李言初冷眼睨了兩人一眼,道:“等衙門的人到了,一切自由定論。”

    “哼!誰知道你有沒有賄賂衙門和衙門勾結,你們這種黑心老闆最狡詐了。休想欺騙我們!現在你們就要賠償,否則我絕不善罷甘休。”那漢子一步也不肯讓。

    “哭,哭,就知道哭,你男人都被打死了,你都不知道說句話?”那老婦人轉過身,衝着一個抱着孩子的年輕婦人罵了一句,對着她的胳膊伸手就擰了上去。

    那婦人喫痛,也不敢動,只是忍着痛嗚嗚哭着。

    她懷中的孩子也不過兩歲,見自己的娘被欺負,突地哇哇大哭了起來。

    “你幹什麼?不許你打人!”蘇慕珊氣不過,衝過去就推了那婦人一下。

    蘇慕珊最近練武,力氣大了許多。

    那婦人一個不慎,就被她推到在地。

    “哪來的賠錢貨,敢打老孃,看我不撕了你!”那婦人撐起身子,揮起手掌對着蘇慕珊就打了下去。

    “敢欺負我妹妹?”蘇慕塵還未出手,蘇慕宇擡起小短腿就對着那老婦人踹了一腳。

    那老婦人唉吆一聲,就仰倒在地,半晌都沒有起來。

    “娘,你怎麼樣?”那漢子連忙去扶那老婦人。

    “果真是黑心老闆的小賤種,娘殺人,小的打人,不要臉。蒼天啊,打個雷劈死他們吧……”那老婦人乾脆也不起身了,仰面就哭了起來。

    有李言初他們在,蘇慕珊纔不怕這幾個人。

    她從自己的小包包裏拿出幾顆糖,就開始哄那年輕婦人懷裏的孩子,“弟弟乖,不要哭了,姐姐給你糖喫好不好?”

    年輕婦人懷中的孩子立刻止住了哭,奶生生吐字不清地說了句:“好。”

    那年輕婦人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哭得更加心酸,都有些抽搐起來。

    年輕婦人身上的衣衫極薄,就連那孩子身上的棉襖也打滿了補丁,看起來硬邦邦的。

    “讓開,都給我讓開!”衙門的人終於來了。

    “誰是苦主?”一個衙役喊道。

    “大人,小的,小的是原告。小的要告這窯廠的老闆殺人!她害了我的親哥哥。”那漢子見衙門裏來了人,又開始抹淚吐苦水。

    “帶走,全部帶走!凡是昨天見過死者的人都不許離開!”

    “你們兩個將孩子帶回家。注意,不要出門,有什麼事讓玉芝和姑姑去辦。你們兩人就負責他們三人的安全。”李言初轉頭對喬南和喬北說道。

    “娘,我跟你去。”蘇慕塵有些不放心。

    李言初搖了搖頭,“這件事娘自有成算,算不得什麼,你不要擔心。記住我說的話,不許出門,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蘇慕塵點了點頭,喬南和喬北就不再堅持了。

    安排好了幾人,李言初也不再擔憂,被衙役押在最前面。

    烏泱泱的一大幫人,都被帶到了縣衙,窯廠也暫時被封。

    縣令早已在堂中等候,待他們進入之後,堂中幾乎爆滿。

    崔縣令看了李言初一眼,微微蹙起了眉。

    他是認識李言初的,沈翊在走之前還特意交代了他對其照顧一二。

    縣令驚堂木一下,烏壓壓一幫人就跪了下去。

    李言初擰眉,默了默,也遲疑着跪了下去。

    王虎來衙門時已經將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縣令又走流程問了苦主,隨後才又將視線放在李言初身上。“既然苦主告你,你是否還有話說?”

    李言初冷靜地點了點頭,“死者大約是五個多時辰前死亡,也就是昨晚還不到子時。我們窯廠酉時下工,宿舍是戌時就寢。按道理說子時那個時間段,匠人們都應該已經歇下了。”

    “那個時間段,我並不在窯廠,這件事,窯廠匠人們均可以證明。所以,只要找到子時與其接觸之人,自然就會找到兇手。”

    縣令點了點頭,“的確如此。”

    轉而縣令又問向李言初,“你們窯廠的匠人都在此了吧?”

    王忠點了點頭,“是的,大人。今天一早大家就都到了,準備開工的時候,纔在窯邊看到肖大的屍體和一旁舉着斧頭砍窯的肖二。”

    崔縣令問向衆人,“你們誰和肖大在同一房間住?”

    衆人間走出了三人,“大人,我們和肖大一起。”

    “你們有誰發現異常?他何時離開住所?”

    三人想了想,沒有頭緒,“我們喫完晚飯沒多久就睡了,當時肖大也在牀上,我們並不知道他何時離開的。”

    崔縣令蹙眉,“你們就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三人同時搖了搖頭。

    也就是說,肖大是自己離開的,若是他被迫挾持或者抓住,一定會有動靜。

    “對了,大人,昨日晚飯時,我聽肖大說了句,他弟弟要來和他要錢,因爲我們東家昨日纔給我們發了過冬費。但是很奇怪,不知道肖二怎麼就知道了這件事。”其中一人突然說道。

    肖二一聽,大聲反駁,“你胡說!”

    那人被肖二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我沒有胡說。肖大一直在發愁,他說想將錢留給妻子,怕你娘不同意。”

    “肖大一直說妻子過得很苦,他想將過冬費偷偷留下,但是不知道誰已經將東家發過冬費的事情說了出去,他很是遺憾,覺得又保不住這點錢了。”那人繼續說道。

    肖大的妻子一直在一旁暗暗啜泣,那孩子也可憐巴巴的,一雙懵懂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許是感覺到冷,他往自己母親的懷裏鑽了鑽。

    李言初見了,也顧不上禮儀,將自己身上的棉披風解了下來,給那孩子包裹上,還將兩根帶子緊了緊。

    “天寒,別讓孩子受涼。”李言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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