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上氣氛濃烈,其樂融融,好一派熱鬧的場景。

    炎璟執杯飲酒,眸色淡淡。

    若是他還不知道自己真正救命恩人之前,他或許真的會被今日莫千雪這副做派所迷惑。

    但現在……

    宮宴到申時才結束。

    炎璟回到寂靜的王府,才感到從未有過的落寞。

    凌管家一邊吩咐王府除夕晚宴的事情一邊唸叨:“唉,老王爺不靠譜也不歸家,王妃性子柔也不管他。主子吧打小就生了一張不會笑的臉,俊是俊了,有什麼用呢,還是找不到媳婦。每年除夕,喬北還能帶動府裏熱鬧熱鬧,這下好了,喬北也沒回來,唉……”

    炎璟似未聽見一般,挺身立在窗前,透過窗戶看往外面冷色的天空。

    她應該收到信了吧?

    李言初看着手中的信,還有些懵。

    什麼驚喜?他說等他回來要給她一個驚喜?難不成他在京城又給她買了鋪子?

    她脣微微揚了揚。

    真沒想到,炎璟那麼一個外表禁慾冷淡的人,原來寫信語氣也像孩子似的,句句透露出歡喜。

    他的字倒是不錯,風骨桀驁,和他的人有的一拼。

    外面天色有些淡,院子里門邊,樹上和屋檐下都已經掛好了燈籠。

    喬北在樹枝上綁好了幾串鞭炮,帶着蘇慕塵和蘇慕珊兩個小的哇哇地亂竄。

    蘇慕塵倒很老成,和喬南嚴風一起將所有的春聯全部貼好,還細心地檢查疏漏的地方。

    玉芝和李秀秀專管廚房,王忠和王虎父子倆正在剁骨頭和肉餡。

    除夕夜,包餃子是跑不了的。

    清沅揹着手在院子裏這看看,那瞧瞧,一副老爺子檢查的做派。

    李言初將炎璟的信件收到了空間設備包裏,便走到了廚房。

    李言初打算多做幾種餃子餡。

    南方的冬季,菜還是有一些的,但也不外乎白菜蘿蔔蒜和菠菜。

    所以,在之前,李言初就在柴房種了一些韭菜。

    柴房的空間不大,旁邊的屋子又有地龍,所以還算溫暖,韭菜的長勢也極好。

    李言初便做了四種餡,白菜肉,韭菜雞蛋,蘿蔔肉和豆腐粉條。

    而且她還用菠菜和胡蘿蔔做了一些蔬菜汁,用來和麪,餃子外衣也顯得鮮亮。

    先將餃子包完,李言初才又開始做菜。

    年夜飯總是很豐盛,菜香味才飄出一會兒,沈翊就尋着進了廚房,主動做起了幫手,當然是不是想要蹭喫就不知道了。

    再然後,清沅也進了廚房聞香味。

    不一會兒喬北帶着兩個小的也進了廚房眼巴巴地盯着鍋竈。

    李言初嫌棄地將他們都趕了出去。

    當菜做好,餃子煮熟的那一刻,鞭炮聲熱熱鬧鬧地炸了起來。

    夜幕落了下來,菜也上桌。

    衆人一看,桌上的菜都是李言初沒有做過的。

    “哇,好香啊!”衆人紛紛吞嚥起口水。

    李言初給大家介紹了一下菜名,衆人就在清沅夾了第一筷子之後開吃了。

    “喬北,你不要搶你,這酸菜魚還有好多呢。”

    “虎子,那白蓮花,哦,不,開水白菜給你娘留些,你娘喜歡喫。”

    “大哥哥,珊珊喜歡百花雞,給我留點。”

    “哎呀,主子,你一個出塵脫俗的謫仙,不適合喫這麼油膩的東安子雞,還是屬下替你喫吧。”

    “宇寶,這青魚禿肺夠吃了,你不要急。”

    “這七星魚丸湯可真鮮啊……”

    “喬北,這金絲豆腐卷不是做給你一個人做的。”

    一時間,屋裏都是碗筷激烈的碰撞聲。

    喫完年夜飯就是守歲。

    喬北和嚴風帶着兩個小的以及大白大黃放煙花。

    或許是今年村裏家家戶戶收入都不錯,家家竟然都放了煙花。

    或許是爲了錯開共同欣賞,基本都是一家放完才換另一家放。

    絢麗的光偶會照亮夜空,時不時散發出愉悅的光彩。

    正堂前廳內坐着的人都百感交集,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除夕守歲,心緒複雜萬千。

    看到這樣的景象,李言初還是極爲震撼的。

    星際當中已經沒有了如此煙火氣息的煙花,那時都是電子煙花,沒有任何的污染,自然也少了這樣熱鬧的紛雜。

    守歲這個詞或許也只是出現在歷史書上,星際時代人們的夜生活也會到子時,甚至通宵,但是已經沒有守歲的人了。

    畢竟長輩的健康長壽和後輩的熬夜毫不相關。

    喬南,喬北和嚴風不是第一次在外過年,到也沒什麼感慨。

    畢竟他們是下人,只是習慣了一味的忠誠,沒有太多情緒波動。

    清沅年齡大了,只是感嘆又老了一歲而已。

    玉芝則感慨良多,若說對父親毫不思念也是假的,可惜她的父親早已不會將她放在心上。

    王忠和李秀秀此時的心境也頗爲複雜,畢竟以前過年,他們一家人連碗麪都喫不上。

    沈翊是無所謂的,被他父母往外趕習慣了。

    蘇慕塵的觸動是最深的。對於守歲,三年多前他已經沒有想過了。自己的父母已經不再,守歲又有何意?

    三年多以來,這是他度過的、唯一的、真正的除夕夜,沒有擔憂,沒有逃避,更沒有害怕被人發現的小心翼翼。

    不知爲何,沒由來的,他想要大哭一場,爲他逝去的,卻復又得到的溫暖大哭一場。

    但是他不能,他還有許多事要做,他還有人要守護,還有大仇未報。

    煙花貴重,在這農村總有放完的時候。

    喬北,嚴風帶着兩個小的放完煙花之後,就回了屋。

    一大家子人,老的少的加小的也不能幹瞪眼不是。

    李言初拿出幾副早已做好的撲克牌。不是紙製的,是薄薄的木片所做。

    木片周圍的棱角被磨得極平,刷上了一層桐油,上面的數字和花紋都是李言初自己所畫。

    李言初講了規則之後,一家人便分了兩組。

    兩個小的和喬北三人沒被分到組裏,他們便到處竄偷看牌,再向對方偷着眨眼睛,明着暗着作弊。

    反正不過玩耍而已,他們偷看牌就偷看牌吧,衆人還是玩的樂此不疲。

    有了樂子,子時很快就到了。

    李言初做主大手一揮,大家都乖乖地去睡覺了,雖然還是沒有玩夠想要繼續。

    過多的興奮因子在大家的腦海裏經久不散,衆人在牀上躺了好一會兒才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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