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毫不意外的,大家都起晚了。

    應該說整個村子裏的人都起晚了。

    李言初下半夜又失眠,起身的時候,村子裏還沒有一處炊煙。

    她揉了揉微痛的額頭,想起了夜裏做的夢,暗暗地罵了自己兩句。

    不就是收到他的信嗎?哪來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李言初往前後院的竈膛裏都添了柴,纔到廚房燒上一大鍋水,隨後準備早餐的食材。

    緊接着玉芝和李秀秀起了身,幫着李言初一起做早飯。

    李言初給家裏每個人都準備了新年衣,大家換上衣服後各個都精神不已。

    大年初一的早餐比較簡單,就是昨日包好凍着的各色餃子和一些小菜。

    喫完早飯沒多久,就有人上門拜年了。

    喬南依然充當門房,將門打開之後還愣了一愣。

    因爲眼前的幾人,他並不認識。

    老王頭對身着華服的喬南點頭哈腰了兩下,隨後求見李言初。

    喬南只好稟報李言初。

    正巧大家都在正堂歇着,便都出來看看。

    當王忠和李秀秀看到老王頭和王老太太的時候,就有些忐忑了起來。

    畢竟兩人被老王頭和王老太太使喚管了,此時見到他們,還是不免有些深入骨髓的順從。

    待王家人看到衣着光鮮的王忠和李秀秀一家三口時,大喫一驚。

    短短時日不見,三人不僅胖了,臉色好了,身上的衣服竟然比鎮上員外身上的都不差了。

    “兒呀,你過年也未回家,爹孃實在是放心不下啊。”老王頭見到王忠,使勁蹭了把眼皮,眼淚潸潸。

    王老太太早就狠掐了自己一把,開始抹起淚來,“老大啊,你這麼久都沒有回家,也不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昨夜你爹想你想的一夜未睡,所以今日來看看你。”

    “爹,娘……”王忠畢竟忠厚老實,此時也已經淚眼汪汪。

    李秀秀也欲言又止,眼睛有些發紅。

    倒是王虎一臉的淡漠,眼神裏還有些微微的諷刺。

    李言初看了三人一眼,對王忠說道:“姑父,讓他們進屋說吧。”

    王忠尤爲感動,點了點頭,“爹,娘,進屋說吧。”

    “這就是小初吧?王奶奶早就聽說過你,可惜一直沒能來看你。今日一看,小初果然是漂亮的姑娘。”王老太太開始套近乎。

    李言初淡笑一聲,也沒接話,只是對王忠一家三口說道:“姑父,你們一家人在此好好聊聊,我帶他們到後院。”

    李言初不想留下,一是避免尷尬,二是不想太過摻和他們的家事,還有就是想要鍛鍊鍛鍊王忠和李秀秀的處事能力。

    這一家人若是不解決好,李言初怕他們三人以後還會喫虧。

    “哎……”王家老二十分不滿,欲要說什麼卻被王老頭拍了下頭阻止了。

    很快,正堂就剩下王忠一大家子人。

    除了王老頭和王老太太,還有他們的兩個兒子和兒媳婦。

    王老二見李言初離開了,看不到影了,才冷哼了一聲:“爹,娘,她不在我們怎麼說接下來的事情?”

    王老三也道:“就是,陶瓷廠的事還得等她點頭呢。”

    “是啊,爹,娘,剛纔那個貴公子也在,看起來也更好說話些。說不定我們說着,他們就同意了呢。”兩個兒媳婦再次看到沈翊是那麼的心花怒放。

    那樣的貴公子,只要指甲縫裏稍微露出一點,就夠他們一家享福了吧?

    王忠還有些摸不着頭腦,“爹,娘,你們在說什麼啊?”

    王老頭也懶得裝了,“老大啊,我看你過得很不錯。你看看你的兩個弟弟,都憔悴成什麼樣了?我是想着吧,你現在得了那個貴公子的青睞,又在你侄女的窯廠裏做管事,你就給你兩個弟弟討個活幹吧。”

    王忠也早就注意到兩個弟弟了,他們是憔悴了不少,瘦了許多,穿着也沒之前那麼好了。

    只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這兩個弟弟有多懶,若是將他們招進窯廠裏,他們別說幹活,不搗亂就不錯了。

    “爹,娘,這招誰也不是我說了算的。”王忠本意還是推辭。

    王老太太就瞪了他一眼,罵道:“胡說!我都打聽過了,窯廠裏招工的事就是你做主,那丫頭都不摻和的。”

    王忠就有些啞口無言,嚴格上說,李言初的確沒有管過招工的事。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你可是他們的親哥哥。咱們王家村好多人都被你招進窯廠裏,你卻只放着自己的兩個親弟弟不敢不顧,你的良心呢?”

    李秀秀見自己丈夫被罵地低下了頭,上前解釋道:“爹,娘,不是他不肯招老二和老三,而是窯廠規定嚴格,必須要勤快人……”

    “你一個婦道人家插什麼嘴?”王老頭不幹了。

    王虎氣得哼了一聲:“爺,奶,我娘是婦道人家怎麼了,她又沒說錯。窯廠制度嚴格,每天干的活有規定,幹少了是連工錢都不給發的。”

    “小兔崽子,哪哪都有你。你爹他幹什麼喫的,就不能把別人乾的活勻給他們一些?白長了這麼大個,光喫不長腦子。”

    王虎氣得喘了口粗氣,恨恨道:“我爹可是光幹不長腦子,被家裏人欺負了幾十年,可不是沒腦子!”

    “虎子,不許對你爺奶不敬!”李秀秀嚴厲地拍了王虎一巴掌。

    “果然有誰什麼樣娘,就有什麼樣兒子!”王老二淬了一口。

    王忠臉色立刻陰沉下來,“老二,怎麼說話呢?你嫂子可是哪哪都對得起你,對得起這個家。”

    王忠拿出了在窯廠裏的氣勢,“爹,娘,你們別忘了,我們一家三口可是賣身的。我們的賣身契還在公子手裏,你讓我做主,我可做不了主。有什麼事,你找公子說。”

    “胡說!休要糊弄爹孃,那窯廠是李言初的,跟那貴公子一點關係都沒有。”王老三也道。

    王忠冷哼了一聲,“誰說沒關係,那窯廠是公子和小初一起開的。就算招工的事歸我管,但是我招的人還是他們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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