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北和喬南一前一後回了家。
李言初看到喬南陰沉的臉色就已經猜出了結果。
喬北小孩心性,還在碎碎念着,“還好我反應快,那個春月太厲害了,我可能打不過她,恐怕哥哥對上她,也不會贏得有多容易。”
這到出乎李言初的預料,“竟然如此厲害?”
喬南和喬北的身手李言初是知道的,又何況她已經給他們喝了強化身體的藥液。
喬南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如果說春月的功夫比喬北還要好,那麼她完全可以制住那日抓住莫千雪要挾他的黑衣人。
也就是說,莫千雪和春月確實是故意放走那個黑衣人,基本符合了李言初的推斷。
那個黑衣人果然與莫千雪有關。
更重要的是,這麼久以來,他們竟然無一人發現那個春月會武,可見她的僞裝多麼成功。
細思極恐。
“小初,怎麼辦?”墨言朗擔憂起來。
李言初坐在廳堂,靜默着,半晌沒有說話。
不僅墨言朗,就連喬南,喬北也有些着急,沈翊到平靜些許,不過也難免憂愁。
如果那個黑衣人,果如李言初開始的推測,那麼也就是說一開始,他們就是衝着蘇慕珊,甚至是衝着三個孩子而來。
三個孩子的身份……
李言初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擡眸問道:“你們可還有什麼隱瞞我?”
喬南看了看低頭垂眸的墨言朗,又看了看執杯假飲的沈翊,然後看了看抓耳撓腮的喬北,最後對上了剛剛踏進房門的蘇慕塵。
蘇慕塵的眼神暗了暗,還是衝着喬南點了點頭。
喬南才斟酌着措辭,結結巴巴地說出了三個孩子的身份。
李言初手邊的茶杯啪的一聲就那麼倒在桌上,灑了一桌的茶水。
喬北慌亂地隨手扯過一塊抹布,快速地將水漬擦掉,隨後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
房間裏的氣氛太過安靜了,安靜地有些可怕。
墨言朗不敢說話,沈翊亦不敢說。
他們都知道李言初眼睛裏不容沙子的性子,他們都欺騙了她,也不知道她會氣多久,哪怕她發脾氣都是好的,就怕她對他們反而以禮相待,那麼他們反就被她所不能接受了。
李言初看着幾個人的表情,也知道了,這件事也就自己不知道而已。
至於他們隱瞞她的原因,她自然也猜到了。
難怪,難怪她一開始就覺得不對,總是對自己的判斷搖擺不定。
這一下,彷彿迷霧全被撥開了。
李言初望向蘇慕塵。他緊緊握着雙拳,垂着眸站的筆直。
他緊張,不安,淡漠,與第一次見他只是少了怨毒。
此時的他,渾身散發着恐懼,那股落寞,冷淡,好似被拋棄,近乎絕望的恐懼。
“塵寶。”李言初心顫地直疼。
蘇慕塵聽到李言初溫柔寵溺又充滿疼惜的聲音,不由擡起了頭。
“過來。”李言初溫柔地笑了笑,就好似她第一次喊他那般,壓着聲線,小心翼翼近乎討好般的溫柔。
這是蘇慕塵第一次這般撲向她,這般不掩心思,釋放孩童天性地撲向她。
“爲什麼不說?”李言初抱着蘇慕塵,聲音說不出的柔和。
“我是說過討厭權貴,不喜勾心,也說過願做閒雲野鶴,逍遙紅塵,但是就不意味着我非要隱世一方,安於平凡。以前,我只希望你們過得健康快樂;但隨着你們長大,我知道你們還需要安身立命;再後來,我希望你們不受欺辱;那麼現在甚至於以後,我還知道,你們不僅需要這些。
因爲你們不是誰的附屬,也不是誰的願望,你們是獨立的個體,是你們自己。你們的心願,你們的目標,你們的未來都不應該由我來定論,而是你們自己。而我,只能盡力去做你們的後盾,爲你們建橋搭梁,成就你們想要成爲的人,達成一切心願,做最好的自己。”
“娘……”蘇慕塵有些哽咽。
他剛纔真的很害怕,怕她真的就不會理自己了。
李言初輕揉了揉蘇慕塵的頭,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唉,原以爲將三個孩子撫養大,能夠偏安一隅過養養花種種草的日子,沒想到要深陷權鬥,搏手一戰了。
原想着自己的孩子是王爺的兒子已經很麻煩了,沒想到竟然是太子遺孤。
與那位鬥,難啊……
一旁的沈翊和墨言朗均舒了口氣。
就連喬南和喬北都狠狠地呼了口氣。
他們爲什麼不說,甚至在一開始連沈翊,炎璟的身份都不敢說,不就是因爲他們都知道李言初不喜沾染權貴的心思嗎?
墨言朗是沒辦法,他們的身份不能隱瞞,纔不得不說。
喬南又看了李言初兩眼,見她沒有生氣的徵兆,大着膽子替自己主子說好話:“夫人,其實主子他一直未敢告訴您,就是怕您知道後遠離她,沒有別的意思。”
“嗯。”李言初淡淡的,很明顯也沒有太大的觸動。
喬南再接再厲,“夫人,那個莫千雪肯定早就知道了主子的身份,那次才故意說出來惹您生氣的。”
李言初又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夫人,主子最近不來信肯定是因爲周圍眼線多,他肯定是爲了您和三位小主子的安全才不敢來信。”
李言初這纔有了些許動容。
“我想這次主子周圍一定有皇上的眼線,還是不能躲避的那種。而且,南界時有騷亂,主子甚至沒有來信告知他是在京城還是在南界,由此可見,形勢一定極其嚴峻。”
李言初這才微微擔憂起來。
南界有假扮的喬南和喬北,可是真正的喬南和喬北在這個地方,其實也等於明示於人們的眼中,特別是莫千雪。
一旦莫千雪遞出什麼消息……
炎璟此時正在南界軍中坐陣。
皇上不知因何原由懷疑他,或者是監視他,任自己的一個貼身侍衛隨軍南界。
炎璟已經寫下了數封信件,且一直沒有找到機會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