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想，厲鎮羽只覺得他剛剛的行爲很可笑。
肖寧接近他有目的不假，但人品是過關的。上次收購林氏集團，他多給她打了錢，但她只動了兩次，還都是公事。
一次是沒陳平和蕭文手中的股份，還有就是最近用了一點。
項目負責人和他反映過這事，這些錢肖寧沒有一分一毫用在她自己身上，都花在了項目上，爲員工改善生活和福利。
當初同意她入住，夏管家給她置辦的都是名牌衣服，大牌生活用品，也沒見她露出喜歡的眼神，只是淡淡的掃了眼，好像這些東西，對她可有可無。
肖寧想復仇，她在意的是這個，其他的無關緊要。
甚至，她不久前說的一千萬，也許不是真的想要，只是逞強嘴上說說罷了。
即便他給了，她也不會動這筆錢。
他對她一直都挺差勁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她也依舊不離不棄。
厲鎮羽回憶了過往發生的種種，猛然間發現，在他失控，生氣的時候，都是肖寧陪着他，幫他恢復清醒，逗他開心。
而他給了肖寧什麼呢。
除了錢，除了佳航投資的股份，別的什麼都沒有。
尤其是佳航投資的股份，肖寧一開始是拒絕的，在他的強迫下，才收下。
她也沒有利用這些股份做什麼。
她處心積慮的接近自己，不要錢，不要利，真的如她所說的，只是想要他這個人麼？
可爲什麼是他？
S市有能力幫她復仇的人，一抓一大把。肖寧爲什麼，偏偏挑中了他？
厲鎮羽不解。
掙扎的累了，肖寧靠在厲鎮羽的胸膛上，疲憊的合上了眼睛，“厲鎮羽，單方面的愛一個人，真的很累。”
“我很多次告訴自己，要堅持。可你一直不肯敞開心扉，不肯真正的接納我，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撐多久。”
“那時，你明明說，要給我一個機會。爲什麼又說話不算話了呢？”肖寧喃喃。
若不是因爲上一世臨死前的記憶，厲鎮羽讓她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愛，她根本就不會找上他。
他驕傲自大，不可一世，霸道專橫，自以爲是，還陰晴不定。的
這樣的厲鎮羽，只可遠觀，不適合近距離相處，更不適合當老公。
“我……”厲鎮羽想說些什麼，可一開口，卻忽然卡了殼，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誤會了肖寧，該說聲對不起的。
可以往的驕傲自尊作祟，讓他根本就說不出口。
休息了會兒，肖寧掙脫厲鎮羽的懷抱，躺回牀上，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厲鎮羽，我們給彼此一天的時間冷靜一下。”
“今晚，你出去睡吧，我真的累了。”肖寧背對着厲鎮羽說道。
厲鎮羽撿起地上的被子，給肖寧蓋在身上。
她光潔的背部，還殘留着點點紅痕，是他情不自禁時留下的。
肖寧說的對。
他的身體，比他的心誠實。
厲鎮羽不是沒發現，肖寧在他心底的不同，但他強壓下了這份情感，不願意，亦或者說，不敢承認。
和肖寧和好時，他決定，必要時候解決掉肖寧。
看到她無助的模樣，他止不住的心軟，內心深處涌起一股保護欲。這些，都被他刻意忽略掉了。
肖寧說，知道小女孩的下落。
可這段時間，他想起小女孩的次數很少，倒是經常在夢裏夢到她。
她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後，笑聲如銅鈴般清脆，漸漸地，她的面孔，變成了肖寧的臉。
每次到這裏，他就醒了。
厲鎮羽不明白，這個夢到底在意味着什麼。是讓他不要再繼續找她，讓他接受肖寧，還是有別的寓意？
也許，他是時候該好好的審視審視自己的心了。
他碰到過的女人不少，對她們只要無盡的厭惡，只有肖寧，讓他不自覺的沉淪。
“好。”厲鎮羽答應，想起什麼，又叮囑道，“不過你不準跑。”
她這幅模樣，出去瞎晃噠，成何體統。
肖寧沒吱聲。
厲鎮羽不要臉，她還要臉呢。剛剛只是情急之下的衝動行爲，這會兒理智迴歸，不用厲鎮羽提醒，她也不會光着跑出去。
厲鎮羽還是有些不放心，離開房間前，順手把門鎖了。
肖寧聽到了門鎖轉動的動靜，也沒精力阻止。
厲鎮羽想怎樣，就怎樣吧。
不知是不是吵架氣到了的緣故，這一宿肖寧沒有睡好，第二天早早的就醒了，她也沒起來，就那麼直挺挺的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情深似海，畫展的主題真好。
可這世上，又有幾對情侶，能做到呢？
肖寧原本以爲，按照厲鎮羽以往的行事作風，會關她一段時間。
但她錯了。
約莫七點鐘左右，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只聽腳步聲，肖寧就知道是厲鎮羽，她趕忙閉上了眼睛，裝睡。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她跟前停下，肖寧能感覺到厲鎮羽在看她，過了會兒，旁邊傳來一聲碗磕在櫃子上的聲音，
很輕，聽得出來，厲鎮羽小心了又小心，似乎怕吵醒她。
肖寧在心底犯嘀咕。
這和他以往作風不大一樣啊，是改過自新了嗎？
牀沿的位置一沉，厲鎮羽坐了下來，手輕撫上肖寧的臉頰，薄脣抿了又抿，纔開口說道，“對不起。”
只有肖寧睡着的時候，他纔有勇氣說出這三字。
厲鎮羽一宿沒睡，面容有些憔悴，昨晚眼底瀰漫的血色已盡數散去，只留下厚重的墨色。
他想了很多，也和身爲過來人的陸黎程討論了很多。
陸黎程來S市前，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但是最後卻沒能在一起。
他問陸黎程，如果面臨和他一樣的情形，陸黎程會怎麼選擇？是選擇活在記憶中的小女孩，還是就在他眼前的肖寧。
陸黎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這個問題我沒經歷過，也無法回答。我只問你，現在讓你放肖寧自由，你做得到嗎？”
“看着她和別人結婚生子，你做得到嗎？”
連着兩個問題，厲鎮羽沉默了。
捫心自問，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