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座之上,皇上不怒自威。

    “簡直是荒謬至極,駙馬是喫醉了酒,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

    崔墨白頂着壓力站穩身子,“關乎微臣子嗣之事,微臣不會空口白牙,污衊公主。”

    駙馬本就子嗣凋零,若這個孩子真的是他的,他怎麼可能不認下來?

    長公主仗着自己的身份,但凡駙馬身邊有幾個姿色上好的婢女,都會被她發賣出去。

    換個道理來講,駙馬身邊伺候的下人幾乎都是小廝。

    “我兒秉性純良,怎麼會做出如此不守婦道之事?”

    “駙馬對我兒有所不滿,只管提出來,何必在此事上攀咬。”

    賢妃攏着懷裏的長公主,環兒平日裏不過是有些被嬌縱壞了,做事還是懂得分寸的。

    駙馬崔墨白不由得冷笑出聲,也顧不得閒什麼身份尊貴,“那娘娘的意思,是要微臣認下這個孩子了。”

    “就是拿刀架在微臣的脖子上,微臣今日的說辭也是不會更改的。”

    如此決絕,更加讓人堅信了他的話。

    底下的女眷議論紛紛,靜安公主站起來說了句公道話。

    “墨白這個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他一向溫和知禮,是不是從中有什麼誤會?”

    崔墨白姓崔,也是隴西崔氏一脈。

    見了靜安公主的夫婿崔將軍,也是要叫一句從叔的。

    兩人是未出五服的親戚,靜安公主這才站出來爲小輩說話。

    崔將軍也充當着和事佬,“我崔家人膽敢欺君罔上,不用聖上開口,臣也是能自己清理家風的。”

    場面話說的漂亮,崔將軍對崔沒白還是有所偏頗。

    皇后兩邊都不好得罪,也不能隨便下定論。

    “那便讓我們親自問問兩位當事人,駙馬因何有此問?”

    崔墨白氣的整片臉都紅了,又帶着幾分難言之隱,“微臣已有小半年未與公主同房。”

    自從長公主對崔畔下藥過後,他的心裏就像是被紮了一根刺,無法再說出原諒兩個字。

    每當看到長公主,就會想起自己那個瘦弱幼小的孩子所承受的痛苦。

    所以崔墨白對長公主,都是避而不見的。

    “此話當真?”皇上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端倪。

    長公主才懷孕不足兩月,孩子的父親擺明了不是駙馬啊!

    底下雲蔓卻是心知肚明,身上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你說會不會是…”

    雲蘿凌厲的眼神制止住她,“宮廷之中,謹言慎行。”

    “我也是擔心…”可雲蔓還是住了嘴。

    夫人貴女們交頭接耳,都在打聽着長公主和哪些男人關係密切,又生怕是自己家裏的。

    “若有半句虛言,微臣願意以死謝罪。”

    捅破了窗戶紙,崔墨白說起話也肆無忌憚。

    這場鬧劇的主人公長公主悠悠轉醒,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寒氣逼來。

    “這是皇上的家事,皇上自己看着辦。”

    太后不願意再聽下去,道了一聲乏了就要離席,剛纔的喜悅全部被沖淡下去。

    九公主乖巧的上前攙扶住太后,“孫兒送您回去。”

    完全沒有想要聽後續的樣子,兩相對比之下,太后對九公主更是歡喜。

    皇上經過這麼一提醒,也想到了現在不是盤問的時機。

    長公主卻是不明所以,擡頭看着賢妃,疑惑問道:“母妃,我這是怎麼了?”

    賢妃彷彿一顆大石頭懸在心裏,七上八下的,“你這是有孕了。”

    “真的嗎?我和駙馬有孩子了。”這種欣喜若狂的神情,倒不似作假。

    皇后忍不住打斷長公主,“駙馬說,與你並未同房,可是真的?”

    這番話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回憶起了那天的不堪。

    長公主拼命的搖頭,眼淚確實啪嗒啪嗒的掉。

    “假的,都是假的!”姜瓊環臉上的妝都花了,聲嘶揭底的痛哭着。

    姜瓊環看向人羣裏,想要說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的,可是堵在嗓子眼裏,怎麼也說不出來。

    父皇不是傻子,他一定會讓人着手去調查。

    若是被他發現自己撒了謊,後果不堪設想。

    “整個府裏的人都知道,我是帶着畔兒睡的,試問公主是否屬實?”

    崔墨白步步緊逼,不給她留退路。

    他心裏也是有恨的,當年自己和畔兒的母親兩情相悅,就因爲一道指婚的聖旨,讓他痛失所愛。

    “是。”姜瓊環彷彿不想再掙扎。

    皇上一整個酒杯砸了下去,因爲姜瓊環沒有躲避,徑直就砸在了她的額頭上,破了好大一道口子。

    “我的兒,你糊塗啊!”賢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任憑他們再怎麼問,長公主就是不肯吐露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也讓衆人難免想到,莫不是長公主早就給駙馬帶了綠帽,在外面有了情夫。

    駙馬真是可憐,被人欺負到了頭上,也只能強忍。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皇上還是希望事情有一絲緩轉的餘地,“駙馬意下如何?環兒年輕,許是被人哄騙了才…”

    後頭的話他也說不下去,作爲皇帝,他也是要點臉面的,總不可能摁着駙馬的頭,讓不要追究吧!

    站在男人的立場上,皇上都覺得自己立不住腳。

    “臣懇請聖上,臣要同公主和離。”

    崔墨白說出了自己內心以來,一直期盼的事。

    倘若不是因爲長公主的身份,而是換作尋常百姓家,這恐怕都是要被休妻下堂,沉豬籠的喲!

    長公主身子軟了下去,眼底帶着一絲請求,“我把這個孩子墮了,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好不好,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再也不會拘着你了。”

    “不要和離,我不和離。”

    對於崔墨白這個駙馬,長公主從得知自己嫁給他的那一刻,是歡喜的。

    駙馬溫潤如玉,往人羣中一站,似是翠竹松柏,讓人一眼難以忘懷。

    “父皇,你不能答應!”

    長公主救星一般的跪在皇上腳下,手抱着他的腿,完全沒有了公主的姿態。

    “環兒,你太讓父皇失望了,駙馬的請求,朕準了。”皇上腳猛的一踹,背過身去,不再回頭看她。

    崔墨白感激的行了一禮,“多謝聖上。”

    “陛下,此事另有隱情!”人羣中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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