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她們僵持了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談心。
雖然過去一段時間在會議上沈書屢屢頂撞她讓她恨不得掐死他，可是那麼多年的情分不是假的。
看他說起這個，鐘意顯然也回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再想到現在，嘆了口氣，眉眼間卻是洋溢着幸福的：“當年年少輕狂，未來的事情誰說的準呢。當初我也不知道會碰到薄司宴，但是他讓我感覺到了家庭的溫暖。”
“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過多了，我自然也想有個人能保護着我。”說完，鐘意認真看着他：“難道你跟我作對的原因就是這個？覺得我背叛了當初我對你說的話？可是我現在並沒有放棄過組織，懷着孕也還是照樣在處理組織內的事情。”
所以鐘意十分想不通，沈書跟她處處對着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沈書似乎不願意說，看着窗臺上的綠植，好一會纔開口：“雖然那個時候很多人說你狠心，但是我覺得，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還記得當初有一個疑似背叛者，不管是否被冤枉就直接殺掉的事情嗎？”
鐘意點點頭：“記得。”
提起這件事情就有很多年頭了。
那個時候是組織剛剛成立的時候，她正跟霍裴之對的火熱，那個時候也會往對方的組織內安插棋子，就看誰的手段更加高明瞭。
當然更加快速的方法是策反。
因爲霍裴之對鐘意十分的瞭解，再加上當時鐘意做一個決策失誤了，害組織虧了很多錢，那個月入不敷出，也就沒有錢發工資，導致一部分人對她不是很滿意，也就給了霍裴之機會。
“我還記得，那個月光是被策反的人就有十幾個，更別說是主動退出的了。”風光多年，再想起那段窘迫的時光，鐘意無奈的笑了笑：“那個時候真是不容易，也還好你們沒有離開我。”
那個時候鐘意也十分頭疼，她不想雷霆手段鎮壓人心，畢竟組織纔剛剛建立，她總得留下點好印象。
後面發現事情的發展已經不在她的掌控內了，伴隨着越來越多人的流失，鐘意終於下定了決心，從銀行貸了一筆款提前發了幾個月的工資，並且放話：“組織的錯誤決定絕對不會連累你們，包括已經走了的人，該發的工資我也都發了，絕對不會虧欠你們一分錢。”
“但是我話說在這裏了，如果還有對我有意見，覺得我不行的，今天可以離開，過了今天如果再讓我發現有背叛者，我絕對不會手軟！”
鐘意上演了一出典型的先禮後兵。
那個時候自然沒有人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也有人想吃裏扒外，但是最終都被鐘意發現，雖然當時還是沒有什麼證據，可是鐘意還是決定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當然，她也會賠給家裏一大筆錢作爲補貼。
確實是冷血了一點，但是效果卻是立竿見影的。
但是沈書現在說到這個，鐘意就更加不理解了：“所以當年背叛者我是殺掉了，就算他們三個也是我的手筆，你在怨恨我什麼？”
明明之前沈書跟她關係都很好，她做什麼都無條件支持的，結果怎麼從那件事情之後一下子就變了？
沈書搖搖頭：“今時不同往日了，你也知道蕭翊川的事情，現在正是在用人的時候，而且他們跟了你那麼久，你就算是不想再用他們，要麼給他們一個痛快，要麼就別讓他們再回來，你何必搞這些手段？”
“說到底，你還是覺得那三個人是我殺的？”鐘意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該說的我也都說完了，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沈書，還是那句話，你知道我的性格，我如果要做什麼的話，絕對不會遮遮掩掩，更加不會用這樣所謂的‘神不知鬼不覺’的招數讓他們互相殘殺來甩鍋。”
但這並不足以讓沈書的內心想法動搖：“你跟當年變了太多了，自從你結婚，組織內就有太多的人對你不滿了。鐘意，我們還是我們，可是你還是你嗎？”
沈書最後這句話讓鐘意十分的不理解，皺起了眉頭：“什麼叫做我還是我嗎？我不過是結個婚而已，組織內並沒有攔着你們談戀愛結婚，爲什麼我不可以？我也沒有限制過你們，那你們爲什麼要這麼來約束我？更何況結婚之後，有影響到組織嗎？”
“怎麼沒有？”沈書大聲的質問着：“那你這次的決定到底是因爲什麼？你明明知道組織內現在資金就不夠，還要斷掉一些單子，你現在是薄家夫人不缺錢了，你知道下面的人有多難過嗎？薄家是可以補貼，但是你就打算一輩子讓男人這麼養着？”
這話說的實在是十分難聽了，鐘意臉色垮了下來，不幹了：“什麼叫做靠男人養着？而且我做這個決定的原因不是也讓江越告訴你了嗎，沈書，我實在是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想我，我爲所有人打算，你卻覺得我只是在考慮自己？”
一開始的平和場面被打破，鐘意覺得，有了隔閡就是有了，怎麼都不會回去了。
她頓時也有些後悔今天來到沈書這裏說這些廢話，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沈書，”她閉了閉眼，眉眼間全都是失望和疲憊：“我真的不知道該跟你說什麼了，我能做的已經做了，如果你今天找我來是要跟我說這個的話，那就大可不必了。”
“雖然我到現在也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對我失望，可是如果你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只怕是也留不得你了。”
鐘意語氣淡淡的，可是在沈書聽來卻如同雷霆般震耳欲聾。
他不可思議的看着鐘意：“你這意思是要趕我走？鐘意，你之前從來不會這樣，你嘴上說的好聽，其實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現在是聽不得別人提意見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