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木已諶舟 >第6章 第六章
    m高的期末考試一向按着排名排位置,這是全國大部分高中的傳統。因此文諶和沈木也隔了好幾個座位,沈木在鄰列的倒數第二個位置,文諶的後面是張奕。

    開考前文諶在洗手間遇到了他,他平時也沒有機會問過張奕,便試着脫口道:“張禹加?”文諶有七成確定他就是張禹加。

    張奕停下洗手的動作,頓了頓,擡頭看向他:“好久不見。”

    “當年你走後爲什麼一直沒有聯繫我們?你認出我了也沒來找我。”文諶知道現在在的場合並不適合問這些問題,但他沒忍住脫口而出。

    “你……咱們有空再細說吧。”張禹加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文諶沒有繼續之前的話題,只是邊走邊問了他近況,無非就是這兩年過得怎麼樣罷了,畢竟當初張禹加……張奕轉學的原因並不是什麼值得提起的事。

    張奕輕鬆地笑了笑,就像什麼事都從未發生過一樣的久別重逢:“考試加油,你又來壓我的名次了。”張奕回到座位上。

    文諶:“你也是。”

    張奕變了挺多,青春期的男生本來就長得快,他也不像初中那會兒一樣還留着寸頭,現在留的頭髮比之前長了,還戴了副眼鏡。

    沈木皺了皺眉頭,剛擋完花又來棵野草,文諶這是什麼吸引花花草草的體質。

    考完第一科,沈木就抱着書在複習下一科,下午考完也沒和文諶出去,而是說了一句回家複習明天的科目。小夥子是受到什麼打擊了嗎?平時下課十次有九次是趴桌子上睡覺的,這會兒說回家睡覺讓人更有信服力吧。

    晚上十一點多,文諶在跟韓馭聊天,說了自己遇見張禹加的事。初中的時候他們三個人是鐵桿哥們兒,韓馭跟文諶是發小,後來又遇到了張禹加,加入了他們,但初二那年卻出了一點事情,張禹加轉學了,失去了聯繫。

    韓馭:他……有沒有提過之前的事?

    文諶:沒,他改名了,叫張奕。

    韓馭:阿文,你還會介意嗎?

    文諶:我從沒介意過啊,沒控制住也是人之常情,有沒有結果是另一回事。

    文諶從未介意過這件事情,張禹加是和韓馭一樣誤解了自己所以纔沒有主動找他的嗎?因爲張禹加他才明白自己,其實他慌張過,卻也已平息下來。當初張禹加向他表白的視頻被人偷偷掛上學校的貼吧,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同性戀,所有人都知道他被表白的男生拒絕了,可文諶卻一點也沒有被牽扯到。

    傳到老師,家長的耳朵裏,就算成績再好也抵不過大衆的點評。他被老師叫去,教室辦公室裏,在他媽媽面前,承認自己喜歡男生,主動撇開和文諶的關係,說自己單方面喜歡文諶,是他纏着文諶,就算沒有文諶,他也同樣會喜歡別的男生。他媽媽當衆甩了他一巴掌。

    那天后,張禹加沒來過學校,後來他媽媽來學校辦了退學手續,文諶和韓馭也聯繫不上他。

    如果不是那一次張禹加的表白,文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現自己的不同,從小他就被很多女生表過白,他把自己的沒什麼感覺誤以爲那是還沒有遇到喜歡的女生,直到張禹加的那次表白,他才感覺出了不一樣,他不喜歡張禹加,但面對男生和女生的表白,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說不出來哪裏不一樣,但只有自己知道。

    他不確定又有些害怕,他試着聯繫張禹加,但無果。

    他把這件事告訴了韓馭,韓馭只是笑笑回答他,每個人都有自主選擇的權利,我們也有選擇愛的權利以及愛的對象,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喜歡與自己性別不同的人,但這並不意味着不能喜歡上與自己性別相同的人。

    人們無法逼迫一個左撇子去使用右手,只會適得其反。

    韓馭雙手護住自己:“別愛上哥,哥是鋼鐵直男!”

    是啊,道理都懂,發生在自己身上就變質了,難免不慌。

    手機提示沈木發來圖片,文諶點開看,是一題數學題,這丫的還真是回家複習了,過了一分鐘,沈木打來視頻電話,文諶按了接聽頓時後悔了。

    文諶穿了一身油綠油綠的睡衣,是上次生日韓馭給他買的,材質還不錯,就是花邊領,韓馭管這叫娃娃領,說這麼漂亮臉蛋就得配這個,這叫反差魅力,不給他買粉色已經謝天謝地了。剛剛跟韓馭打視頻電話,偏偏要他穿這件,文諶最受不了他撒潑打滾。

    沈木笑得畫面抖動:“沒想到你品味還挺獨特啊,噗哈哈哈哈。”

    畫面轉到了文諶房間的天花板,一會兒手機被拿了起來,他換了一件睡衣。

    “那件是生日的時候朋友送的。”

    “那你們關係還挺好,能讓你穿上這sao色。”

    “發小,他叫韓馭。”文諶又說,“你真在學習啊,你沒事吧?”

    沈木:“少廢話!快解題。”

    文諶拿了草稿紙和筆,給他講了講解題思路。沈木結束了第一題就連環擊上來,連續發了好幾題數學題,一直到一點多,沈木自己先熬不住了,掛了視頻就去睡覺。

    第二天沈木自己是精神了,文諶卻還在犯困,不過這種犯困不會影響考試,考場上這種需要精神緊繃的狀態,也睡不着。

    下午考完,文諶約了張奕喫飯,原本是有些私事要問的,張奕說:“沈木也一塊兒去吧。”

    沈木巴不得,所以也沒拒絕,跟着一塊去了。中途只有文諶和張奕在說話,沈木戴着耳機,把音量調大了又調小,不想聽他們說話,又害怕錯過什麼。

    他們看了幾家常去的店,人都很滿,考完試就是寒假,很多學生都出來聚餐,他們便找了一家貴一點的,貴也有貴的好處,有學生,但人比較少,不算吵鬧。

    張奕遞來菜單給他們點,沈木不喜在外邊喫飯,文諶就隨便點了幾個菜。

    他把菜單遞給服務員道:“這幾樣不放香菜和姜蒜。”又對張奕說,“我記得你也不喫香菜的。”

    “嗯。”張奕的印象裏,文諶沒太多忌口,那就是沈木不喫香菜,不吃薑蒜。

    “韓馭還好嗎?”張奕倒了一杯熱水說。

    “你剛走的時候,我們都不太好。”文諶沒有把沈木當外人,直白地說。張奕叫沈木過來無非是想逃避他的一些問題。

    張奕說了句抱歉便轉移了話題。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人緣好。”張奕笑了笑。

    “我們是同一個班的。”文諶回答。

    沈木帶一絲絲佔有慾:“我們九年前認識的。”

    張奕尷尬地說,“菜來了,先喫飯再慢慢聊吧。”

    這頓飯進行的有點尷尬,也就只有文諶和張奕兩人聊天,偶爾才拉上沈木,沈木自己倒是沒有一絲不自在,除了喫就是玩手機。

    剛放假這幾天,文諶要麼在家待着,要麼和沈木去皿瑄,寒假初,皿瑄很是熱鬧,聚集了很多愛好者,不過後來幾天又下了雪,賽道沒法正常使用,文諶就窩在家裏了,陸頡州也不在,說是年後纔回來。

    韓馭說要不他年前過來m城一趟見見張禹加,二十九號再回去,文諶讓他別來,年後初六、初七再過來,再說他媽媽肯定不歡迎他們,來了這邊也只能偷偷聚一聚,敘敘當初的不辭而別罷了。並且年後來熱鬧點,都還有着新年的氣息,可以一起看看m城的新年景象。

    文諶第一次在m城過年,大街小巷張燈結綵,熱鬧不輸a城,小區裏的管得沒有那麼嚴格,除夕早就有小孩在樓下空曠處放炮竹,文諶被蘭麗拉起來,一家子去買食品,中途文諶就溜了去找沈木,劉週週去找楊宜和蕭林雅。

    姚芳覺得今年新年可以和舅舅、姑姑家過,問了沈木意見,沈木回答都行,舅舅便安排一大家子聚一塊喫年夜飯,有表姐,還有吵吵鬧鬧的表弟表妹,在文諶打電話給他之前,他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受不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文諶和沈木一人吃了碗湯麪,一塊走在街上,一路過去琳琅滿目,賣什麼的都有。

    “十二點過後,這條街就會空蕩蕩。”沈木說。

    文諶:“因爲都回家準備年夜飯了嗎?”

    “嗯。”

    文諶拿起攤上的一個傳統風格的胖肚陶瓷杯,外表有凸雕,像是古時的祭祀典,一堆人圍在祭祀壇下禱告。與其用來裝水,更適合作擺件。

    “那是火把節。”沈木說。

    “……”

    文諶又拿了另外一個,“這個是潑水節?”

    “四,都四純搜工製作。”攤主是一位大爺,一口濃重的方言,大爺又道:“不過現在這些咧,不值錢咯,埋不遼多少各。”

    “小夥子,要不?給李裝來?”

    文諶對沈木道:“你拿火把節好不好?”

    “……好土。”

    “等我們能一起去參加火把節篝火晚會,我們再一起去y城過潑水節,我還從沒有過過這種特別的節日。”文諶把兩個杯子遞給攤主裝起來,攤主還送了兩個中國結。

    沈木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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