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嫁卿卿 >第19章 碗筷
    沈雲卿又是打哪兒知道的?

    “沈雲卿,你別胡說!”李雲昭磕磕絆絆說着,眼見沈雲卿眼含譏諷,她舉起鞭子又要抽她。

    李雲舒多年未見這位堂姐,原是極爲歡迎她的到來。可誰知她纔回來幾天,就連着幾天惹禍。李雲舒真是苦不堪言。

    眼見她又要動手,李雲舒急急上前,對李雲昭道:“大姐姐三思!若是讓大伯知道這件事兒,罰你回京還是小事,就怕這事傳到忠勇侯夫人的耳朵裏……”

    又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忠勇侯夫人對兒媳婦要求極高,姐姐端正典雅大氣悠然,肯定不想因爲今天的小事影響了自個人的前程!”

    “她能奈我何!”李雲昭咬着脣,“不過就是個不得寵的,不知道哪天就被趕出門做乞丐!”

    “卿表哥到底是自家人,要防的可是外人!”李雲舒打了個眼神,就見一條街上剛剛受了損失的商戶都虎視眈眈。

    就連沈雲卿一旁的老婆婆都顫顫巍巍說了一句:“道歉!”

    李雲舒嘆了口氣,又對沈雲卿說道:“卿哥哥,大姐姐脾氣不大好,你別放心上……她也是剛從京師回來,住半個月就要走。您也不想把事情弄大讓她下不來臺,您看這事兒怎麼處理好?”

    “該賠錢的賠錢,該道歉的道歉!”沈雲卿語氣裏帶着涼意。

    “對!傷了一條街的人,總要給大家一個說法,鞠躬道歉,賠錢!”有人提了聲附和。

    “讓我彎腰?做夢!”李雲昭急好臉,揚起鞭子就要往沈雲卿身上抽。

    忽而感覺鞭子人什麼東西抓住,李雲昭喫力往前抽時,狠狠打了個趔趄,一下子往前跌跪在沈雲卿跟前,竟是紮紮實實趴在地上磕了個大大的響頭。

    “哈哈哈。”圍觀人羣突然一陣爆笑。

    “你,你們!”李雲昭裙子也髒了,臉磕了地,額頭上全是塵土。擡眼望去,全是面帶譏諷的人羣。在就人羣裏,她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他的眼睛裏寫着嘲諷,嘴邊掛着譏笑。

    “範蒙……”李雲昭心裏默唸着那人的名字,羞恥感瞬間衝上天靈蓋,待要再看,範蒙已經消失在人羣裏。

    她立刻爬起來,恨恨地對沈雲卿說道:“都是你,都是因爲你……沈雲卿,你和你妹妹沈蘭時一樣讓人噁心!”

    憤怒和羞恥讓李雲昭瞬間失去理智,她上前兩步,擡手就要給沈雲卿一個大耳刮子,哪知剛擡手,李雲舒抱着她的胳膊說道:“姐姐三思!這麼多人看着呢!”

    李雲昭反手一巴掌狠狠摔在李雲舒臉上,低聲罵道:“李雲舒,你到底是向着誰的!”

    “姐姐……”李雲舒錯愕地捂着臉,眼淚倏然往下掉。

    李雲昭一巴掌下去自己也愣住了,越來越多的人圍着她,她低頭看看自己的巴掌,漲紅了臉。“沈雲卿,我要讓你好看!”李雲昭捂着臉急急往人羣外衝,人羣裏發出一聲倒彩,

    “姐姐!”李雲舒見狀,想追上去又不敢,哭得越發厲害,“卿哥哥,姐姐生氣了怎麼辦?”

    李雲舒原就眉目清秀,因爲年紀小,兩腮的嬰兒肥還帶着稚氣。此刻一哭,淚珠兒倏倏往下掉,當真是我見尤憐。

    “別哭了。”沈雲卿看看李雲舒的臉,紅色巴掌大的印記清晰可見,也不知李雲昭憋了多大的勁兒,全數都在這一掌裏。

    李雲舒的小團臉透着委屈,淚珠兒一顆顆往下滴,沈雲卿不由心軟,將李雲舒領到路邊,讓車伕去冰飲子店尋來冰塊,用帕子包好了敷在臉上,又讓車伕將受了損失的商戶都記下來,叮囑李雲舒回頭一家一戶賠償損失,好生致歉。

    “卿哥哥,你別生昭姐姐的氣……”李雲舒拉拉沈雲卿的袖子。

    沈雲卿無奈道“她別來爲難我,我自不會招惹他。”

    看到李雲舒不免問起長輩:“聽說二舅舅的生意越做越紅火,開得豐年食府也遍及各地。你如今也算是豪門家的小姐,不要跟着李雲昭四處招搖。”

    李雲舒啪嗒着一雙大眼睛,一一應下。扯着沈雲卿袖子說道:“卿哥哥,母親爲昭姐姐辦了賞花宴,佳寧姐姐也來了。父親和母親也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你了,不若你隨我回去見見他們?”

    沈佳寧?沈雲卿聽到這個名字,身子微微一震。

    李晚當年帶着雙生子被沈家老太太挪出府外住,沒多久老太太又以給老太爺沖喜的名義,讓沈建章娶了她孃家的外甥女連麗君做平妻,這個沈佳寧的就是連氏的女兒,正經說起來,只能算是她的庶妹。

    上輩子她死得潦草,沈佳寧功不可沒,光是聽到這個名字,沈雲卿已經恨不能啖肉拆骨。

    二舅母辦花宴,不來下帖子請李晚,反倒請了與她沒有半點關係的連氏和沈佳寧來參加?

    一想到這裏,沈雲卿帶了幾分冷笑:“舅母同連姨娘倒是常來常往。”

    當年李明遠和李明良兩兄弟當着李懸壺的面起誓,要拿李晚當親妹子,一輩子都要對她好。可李懸壺一死,二舅母就與連氏互稱姐妹。而李明遠和李明良……

    沈雲卿目光變得涼薄。前世李晚病重時,沈雲卿寫了無數封信給李明遠和李明良,結果都是石沉大海。

    再後來李晚死了,沈雲卿走投無路,原想投奔李明良。結果在李家門外等了三天三夜,聽到外出歸來的李明遠對李明良說道:“堂妹罷了,嫁出去了就是外姓人,生死都與李家無關。她既然死了,沈雲卿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那句話一直刻在沈雲卿心上,一想到這裏,她對李雲舒的那點憐愛也煙消雲散。

    “卿哥哥不要誤會,是雲昭姐姐說許久不見佳寧姐姐,很是想念,所以才……”

    李雲舒自知說錯了話,急得低着眉眼四處看,忽而想起,方纔似乎看着沈雲卿拎着一提碗呢。

    “卿哥哥來水芝鎮做什麼?”李雲舒問。

    “沒什麼。”沈雲卿心頭疑惑,“我母親前些時候真的來你府上借銀子了?”

    母親向來心高氣傲,絕不可能爲了幾兩銀子來水芝鎮求助。

    “這,我也不清楚……”李雲舒張着大眼睛,像是被嚇壞的兔子,“姑母來時我不在家,也是聽家中下人提起的。好像……好像是拿了幾兩銀子走。”

    再說卻都說不知道了,抱着腿直說疼。沈雲卿無法,哄着她上了馬車,親自叮囑車伕路上要注意安全。

    馬車簾子落下,方纔還一臉天真的李雲舒臉色一沉,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臉,低聲對車伕說道:“派個人去一趟蓮花鎮,看看最近姑母和表哥都在做什麼,速去速回。”

    碗碟碎了一地,沈雲卿還得再去淘一些,她問了幾家,旁人看他面生,買的又不多,竟是一家比一家報價高。

    沈雲卿興致缺缺地出了最後一家店們,心裏想着不行的話明兒再來一趟。

    走出門時,總覺得一路都有人跟着自己。她疑心自己多想,每回定足往後看,都沒看到來人。

    眼見着天色晚了,她趕忙往回趕。

    文竹急急等在門前,見了她心裏一塊大石頭才落了地:“我的天你怎麼纔回來?”

    沈雲卿抹了把頭上的汗:“路上耽擱了,遇到些事…碗碟我…”

    “你怎麼買了那麼多碗?”文竹好奇問她。

    沈雲卿一怔,文竹見她神色有異,手指着門後:“這些…你買的?”

    門後堆着五大摞的碗碟,一摞二十個,足足有百多個,還不是市面上能見的便宜碗碟。

    一半是清一色的黃地粉彩雲鶴紋碗,碗的外壁上有八隻形態各異的仙鶴,每一隻都是栩栩如生。整體造型典雅,釉色溫和。

    剛剛她在街市上兜了一圈,這種成色的碗,一個沒有二十文都買不着!

    另一半是清一色的粉彩花鳥紋菊花口碗,市價一個也得十幾文錢。

    光這幾摞碗,就算是在水芝鎮買都得二兩銀,若是在其他地方,價錢還得翻倍。除此外,還有一些筷子湯匙等。

    “真不是你買的?我說呢!咱們這是要做喫食生意,又不賣碗,你怎麼讓人送來這麼多!”文竹說着。

    “什麼時候送來的?”沈雲卿問。

    “就比你早一炷香,我聽外頭有動靜,開門不見人,就見着這些碗了!”文竹忽而想起什麼,“對了,還有一個信封!”

    裏頭果真有一封信,字體清逸飛揚,可見寫信人性格開朗外放,活潑有餘沉穩不足,上書——

    “碗贈義士,筷筷發財!祝沈兄弟生意興隆財源寬,新店開業我再來!”

    “誰呀這是…”文竹看了一眼,字不錯,就是這祝福語有點接地氣,有點讓人一言難盡…

    “不知道是誰。”沈雲卿看看那一堆碗筷,蹙着眉頭,喊他“沈兄弟”,那是認識?

    “那怎麼辦,收不收?”文竹又問。

    “怎麼不收!”沈雲卿將信一收,送上門的銀子往外推,她又不是傻子!

    “收!他不是說開業時候還來麼。”沈雲卿笑笑,“是人是鬼到時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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