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時喬合 >第6章 6
    時雎很久沒有睡到自然醒過了,更何況還有一陣陣紅豆的香味從門縫裏鑽進來。窗簾遮得嚴嚴實實,讓她很難分辨現在究竟是什麼時間。手機被放在了枕頭旁邊,屏幕上顯示的是早上十點。

    好在昨晚只傷到了一隻腳,時雎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才下牀,用僅有的那一隻能碰地的腳,一蹦一跳的開了門。剛打開門,程岷捧着碗的臉出現在面前。

    “嗨,老闆。”

    時雎直接一個自信地招呼,讓程岷還沒嚥下去的半口粥嗆在了喉嚨裏。

    “早……早上好。”

    程岷差點以爲自己要被送去急診吸氧,緩了好半天才喘上氣。

    喬洲聽見了走廊的動靜,遠遠地也冒出了一顆頭。他自然而然地錯過程岷,將時雎的手搭在自己腰上。程岷看這這倆互相攙扶的人從自己身邊掠過,心裏有點古怪的滋味。

    這演技太高超也不是什麼好事,比如他現在就很難看出時雎是不是真的失憶了。畢竟對真失憶的時雎來說,喬洲無疑是自機場之後才見過幾面的陌生人。而從旁門左道聽來的傳聞,時雎很難接受不熟悉人的肢體接觸,可眼下這個情況,就是有股子時雎在往上倒貼的意思啊!

    出於老闆的角度,剛簽到手下的女藝人就傳出緋聞,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可出於兄弟的角度,喬洲這個無論是精神還是物理上都有一定潔癖的人,遇到了時雎,又是一個好事。

    做人好難啊,程岷想到這些,覺得碗裏的粥都沒了味道。

    很難相信,本應該倒時差的喬洲,從落地之後連軸轉了到現在。還能和程岷聊到通宵,在八點超市開門的時間,拖着一口仙氣吊着的程岷,一人拎着一個大塑料袋回了家。

    “喬洲跟我說了你的腳,今天下午有新經紀人來和你對接之後的工作。”說到正事兒,程岷也不含糊,“葛姐你肯定有耳聞,以後就是她帶你。”

    葛姐算是圈裏的大前輩,四十幾歲都還沒有結婚,一門心思就是在自己的事業上。以前也是謄總手下的人,後來辭職自立門戶,不知道怎麼又被程和簽了下來。

    “我記得葛姐以前帶的可是程和的一姐,這不會搶了誰的風頭吧。”時雎小口小口喝着粥,自從戒糖之後,她喫什麼都不得勁。

    “反正馮諾一直也不服葛姐的管束,剛好給她換個人。”程岷說的輕描淡寫,可真實情況令他頭痛的不行。

    在時雎沒來之前,馮諾就是程和主推的女演員。她臉蛋長得出挑,經常演美豔那一卦的角色,買的通稿也是豔壓類。程和的資源都傾斜向她,更何況葛姐這種自帶資源的經紀人。可惜,馮諾一直都是孤傲的樣子,每次都對葛姐給她選的劇本挑三揀四。

    “嗬,老闆你可真不見外。”時雎並不知道這裏頭的文章,“這還沒官宣簽約呢,就把祕密都告訴我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程岷喝完了碗裏的粥,末了補上了一句,“以後都是一家公司的。”

    喬洲在餐桌底下不動聲色踢了程岷一腳。

    喫過飯程岷沒有久留,公司還有事情等着他處理,臨走時還不忘假模假樣地交代喬洲要好好照顧時雎,照顧好公司未來的搖錢樹,這樣子纔好給喬洲開得起工資。

    儼然就是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說辭。

    時雎爲了牢靠自己失憶的人設,靠在沙發上問,“喬醫生你和程總認識很久了嗎。”

    收拾餐桌的喬洲直起身回答道,“我和程岷是小學認識的。”

    “啊,那還是發小呢,關係一定很好吧。”時雎附和,她發現昨夜弄髒的地毯應該是送去幹洗了,“程總是個什麼樣的人呀。”

    廚房裏的聲音伴隨着水聲傳出,“小事靠不住,大事很牢靠。”

    時雎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對程岷這樣的評價了,之前謄總準備把合約轉給程和的時候,就已經派人打聽過。沒想到,連發小都是這麼評價他的。

    弄傷腳的事情,時雎並沒有跟謄總說,以免她又過度擔心。不過下午葛姐來的時候,倒是很貼心地給她帶了見面禮。

    一雙柺杖。

    看起來程岷倒是把這事說給了葛姐,時雎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收下了。

    喬洲也注意到了葛姐從包裏掏出的筆記本和幾個厚實的文件夾,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該呆的場合了。重新換了套衣服,只說了自己要去醫院一趟,讓時雎晚上等他做飯。

    “男朋友?”葛姐一直沒插話,等喬洲徹底關了門纔開口。

    時雎搖搖頭,“我倒希望他是。”

    “我看他眼熟,是不是馮諾她們嘴裏說的那個新醫生啊。叫什麼joseph,聽說在國外很有名。”葛姐從筆記本里翻出一張照片,“喏,就是他。”

    照片上的喬洲西裝革履,領帶打得周正。

    “他是挺厲害的。”時雎聯想起喬洲朋友圈裏那些獎盃。

    葛姐適時止住了話頭,說了和謄總意思差不多的話,“圈裏人都知道你的定位不是靠男友粉引流的,所以戀愛這方面合約也沒有規定的很死。但如果你真的決定要戀愛,還是和我提前說一聲,我好找公關。”

    時雎答應的肯定,她知道女演員談戀愛這事,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搞不好口碑會直接滑鐵盧式下跌。

    再之後的時間,葛姐也只是跟她敲定有意向的劇本。時雎來程和的消息還沒有第五個人知道,只等着週一陸岸那邊先發微博。而葛姐手裏這幾個劇本,都是各視頻網站重點工程,原本都應該是馮諾挑的,可如今有了時雎,當然就讓她先挑選。

    葛姐也難得覺得出了一口氣,她很期待馮諾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有什麼表情。

    幾個劇本基本都是一番,時雎一時間竟然挑不出一眼就喜歡的。葛姐也沒有催她,只是說週日晚上有個初步的答覆也行。

    送走葛姐,時雎藉着柺杖,從沙發轉移到了隔壁的書桌。她打開電腦,這幾個劇本都是從大熱門的小說裏改編,每每遇到這些,時雎總是喜歡把原文從頭到尾都看一遍。

    前幾本都是現代劇,整個故事的走向都大同小異。無非都是男女主最開始因爲一些誤會互相疏遠,最後一定是破鏡重圓的局面。

    時雎有些膩,捏了捏鼻骨。

    她乾脆閉着眼抽了一本出來,倒是抽了個古裝劇。看簡介,講的是冤臣之女和將軍之子的故事。時雎回想起自己古早的演藝生涯,倒是演過那麼一兩部古裝戲,後面接的就都是現代或民國戲份。

    時雎這會學聰明瞭,先去看了一下文章的評論,居然清一色都是對女二的惋惜。時雎被搞的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點開了第一章。

    一直看到門鎖開合的聲音,時雎才驚覺時間過了這麼久。也忽然才反應過來,她又哭了。

    喬洲看着被屏幕白光照亮的臉上掛着淚痕,以爲是縫合的地方又在作祟,“要不要去打止痛藥,現在已經隔了12個小時,可以打了。”

    時雎抽了幾張紙,帶着鼻音,“沒有,我在挑劇本。”

    喬洲這才注意她手邊散落的文件夾。

    “你覺得,在都是一番的情況下,是挑主流的現代劇,還是不一定特效做得好的古裝劇。”時雎有些糾結,“可我又喜歡另一個二番的角色。”

    “幾番對演員很重要嗎?”喬洲不太懂這些,只是在對冰箱裏的菜思考,該做些什麼。

    “那可是演員的命,一番簡直就是神。”時雎癟癟嘴。

    “可你也不像別的演員那樣,你已經有成名代表作了。就像是整容界一樣,提到哪張臉,就有人能立刻想到給她做手術的醫生。”喬洲拿出一卷包菜,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女演員晚上是不是都不喫飯。”

    “傷者是要喫飯才能好得快。”時雎金雞獨立靠着牆,“你……看過我的劇?”

    喬洲背對着她,熟練的刀工將包菜切成絲,“看過。”

    何止是看過,從出道的每一部劇,到訪談,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說喜歡另一個角色麼?只有真正喜歡,才能支撐自己演下去吧。”

    喬洲說的誠懇,那些抱着磚頭厚的書沒日沒夜啃,不是真的心裏有支撐,他很難堅持下去。

    “可那是一部古裝戲。”時雎又犯了難,“現在行業古裝受衆不像現代劇那麼廣,效果不好的話,很有可能對我後續的本有些影響。”

    喬洲又做了一道水煮的雞胸肉,把做成沙拉的包菜端到餐桌上。

    “我相信,在你懷揣着對這個角色的喜愛時,以你的實力,演什麼,什麼就是主流。”

    時雎看着頂燈下的喬洲說的篤定,有那麼片刻的晃神。

    從來沒有人會毫無顧忌地站在她這邊,連以前的謄總,都會逼迫她去接一些不喜歡的角色。

    當天晚上,葛姐就收到了時雎的微信。有些詫異於她竟然選擇了一部古裝戲,還是一個二番的角色。在聊天框敲敲打打的字想了半天又刪掉,最後跟《雲火》這個劇本的負責人溝通了一下意向,暫定了下個月初試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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