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案子的調查進度怎麼樣了？”
陳迴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聳肩道：“毫無進展，時間過去太久了，很難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當然，最難的還是確定死者的身份信息。”
棠梨凝神聽着，提議道：“我以前在書上看到過，人體最堅硬的骨骼就是牙齒，無論人死去多少年，只要技術夠先進，仍舊能從牙齒中提取出dna，或許你們可以從這方面着手展開調查。”
陳迴聞言笑道：“想不到棠小姐還挺見多識廣的，不過關於你的建議，我們已經試過了，不過能匹配到的信息還是有限，所以現在只能調查所有在二十年前失蹤的五歲小女孩的家庭信息，看能不能從親屬身上找到什麼有用線索。”
“可是這樣一來，你們的工作任務豈不又加重了？”棠梨皺眉道。
陳迴無奈聳肩，“沒辦法，誰讓我們是警察呢，無論任務有多繁瑣都得做，因爲我們必須給受害人一個交代，如果棠小姐有想起什麼的話，我也希望你能隨時打電話告訴我。”
棠梨鄭重點頭，這種事她肯定要配合的，受害人只有五歲，那麼小的年紀就死於非命，實在讓人心痛。
而且她打心裏覺得這件事和莊玉脫不開干係，只可惜莊玉已經逃到國外，想順利抓住她，比查案還難。
不過棠雪或許會成爲一個突破口，畢竟莊玉對她這個寶貝女兒疼進了骨子裏。
但這件事也不可操之過急，等陳迴查出什麼實質性的線索後再說吧。
如果這件案子當真和莊玉脫不開干係，或許到時候不需要她做什麼，莊玉就已經蠢蠢欲動了。
棠梨邊走邊想，拐了個彎，就到了關押方世明的拘留室。
一夜過去，方世明早沒了昨晚那副不可一世的囂張姿態，現在這般，就像一條行將就木的老狗一樣，耷拉着頭毫無生氣地坐在冰冷的硬板牀上。
隔着鐵窗，陸忘川站在那兒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淡漠的眸子裏看不出一絲情緒。
陳迴受不了這樣的靜寂，走過去敲了敲鐵窗。
“方世明，你想見的人已經來了，有話趕緊說！”
方世明聞聲一動，緩緩擡起頭，似纔看見陸忘川似的，嘴中先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視線隨即又落到陳迴臉上。
“陳隊長，你先離開，有些話，我不希望你聽到。”
陳迴挑眉嗤笑，“我在不在這兒有區別嗎，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在你頭頂右上方就是監控。”
方世明只當沒聽見，仍舊固執地要他走。
棠梨蹙眉推陳迴，“你就聽他的吧，不然大家得一直在這兒耗着。”
陳迴無奈，意味深長地瞥了陸忘川一眼後，轉身離開。
許是棠梨幫自己說話的緣故，方世明難得對棠梨多了幾分注意力，只是這一看不打緊，莫名覺得她看起來有些眼熟，尤其是她的聲音，更是熟悉。
擰眉回想了片刻，神情陡然間劇變。
“你、你是昨晚那個……”
“方董的記性還不差嘛。”棠梨譏諷一笑，懶洋洋地抱起了雙臂。
陸忘川面無表情道：“你有今天皆是自己咎由自取，與我無關，身爲陸氏股東，你本應跟公司共進退，是你先生出狼子野心，如今落得這般田地，怨不得旁人。”
“我狼子野心？陸忘川，你別忘了，在你生病那幾年，我爲陸氏付出了多少！如果不是我和你二叔，公司根本撐不到今天，可你一回來就要獨攬大權，究竟是誰狼子野心，你我都心知肚明！”方世明突然激動大吼道。
棠梨不悅蹙眉，“陸氏姓陸不姓方，若方董真是行風正派之人，未必有今時今日的下場，你何止是想霸佔陸氏，你更想要陸忘川的命！”
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有了一點功勞就沾沾自喜，甚至當做“免死金牌”一樣一天到晚耳提面命的，促使自己的野心一點點膨脹，這樣的人會走上犯罪之路，一點都不奇怪。
而陸忘川見方世明半天不說正題，已然沒了耐心。
“我看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方董還是留着精力爲自己找個好點的律師，儘量爭取少判幾年吧。”
方世明見他意欲要走，一時間不免急了。
“陸忘川，我知道我這回大錯特錯，我也知道警方手裏握有我不少罪證，無論如何，我這回都躲不過了，但如果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祕密，你能不能幫我把我老婆孩子送出國？我、我在國外還有點資產，足以保他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陸忘川聞言挑眉，“那就要看你的祕密值不值得我冒險爲你做這件事了。”
“一定值得！這件事，你絕對不知道！”方世明言詞激動道。
陸忘川蹙眉朝他走近一步，凝聲問：“什麼事？”
方世明在心裏斟酌了一下，隨即閉上眼開口。
“其實你姐姐當年並不是因爲被林之境拋棄才崩潰自殺的，他、他當年年輕氣盛不懂事，跟人家打賭，蒙上你姐姐的眼睛看能不能從幾個男人之中認出他，如果認出來了，輸家就每人給他一萬塊錢，如果他輸了，那你姐姐就得被那幾個共享，結果，你姐姐認錯人了……”
陸忘川一瞬間攥緊拳頭，眸子凜冽的如一把寒刀般，薄脣緊抿成一條線，可那線卻漸漸變成了鮮紅的血色。
棠梨的心跟着揪成一團，兩手捧住他的頭轉向自己，溫聲轉移他的注意力。
“陸忘川，不要聽，別聽這些，你看着我，現在只需要看着我就夠了，聽我的話，慢慢做深呼吸，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好嗎，陸忘川，我求你了……”
方世明也不知爲何，明明是想求他幫忙的，可這會兒卻從他這片刻的崩潰中感受到了一絲報復的快感，表情漸漸變得癲狂起來。
“陸忘川，這下你總該明白，林家爲什麼對你姐姐生下來的孩子不聞不問了吧，因爲在他們眼裏，那孩子不過就是個野種，他……”
“你給我閉嘴！”
棠梨忍無可忍地衝他怒吼，然後抓住陸忘川的手強行帶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