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是他第一次被人取這種名字。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很多時候不招人待見，大學的是時候也有好一些同學取綽號給他，但是煞神這個綽號倒是從來沒有被人取過。
坐在後排的肖國杭看着副座莫名其妙哼笑一聲的肖之景眼中多了幾分觀察，沒一會兒又把視線落在了湛桑身上。
都說兒子容易叛逆，肖國杭覺得這話說的簡直沒錯，肖之景就是這樣。而且他的叛逆期還比很多孩子的叛逆時間長，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他們這些做父母的。
自從剛纔的不歡而散，接下來的路程肖國杭也沒有再次開口，直至將車停在仁誠醫院的門口。
眼見就要停了下來，肖之景慢條斯理地摘掉了耳機和安全帶，在車停下的第一時間就開門而出。
他走到後座開了門把湛桑抱了出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肖國杭，而是轉過頭對着車內的陳爺爺說了聲謝謝。
抱着湛桑出去的肖之景走得快，特別是在身後肖國杭喊他名字的時候走得更快了。
看着前面加快速度的肖之景，車內的肖國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座椅扶手，他嘆了口氣，想要下車跟上去，最後猶豫了一陣還是沒有開門。
收回視線的肖國杭緊緊地看向前方，讓自己努力去忽視肖之景離去的方向：“老陳，我們走吧，別管他了。”
陳爺爺有些擔心肖之景，聽見肖國杭發話後也跟着嘆了口氣：“好。”
到醫院的肖之景給湛桑掛了急診科，他沒有湛桑的身份信息，好在醫院有個實習護士之前去湛桑科室待過一眼認出了她，立馬給她安排上了急診治療，並從醫院調了湛桑信息到急診過來。
急診室裏的湛桑被醫護人員圍着治療，肖之景就一個人坐在等候區想着怎麼給湛桑換一個差不多的備註。
思來想去了一陣，最後肖之景覺得自己是個有良心的，因爲他取不出煞神這種名字，所以把手機裏湛桑的備註改名成了麻煩精這三個字。
雖然弱了一些，但是也是一個湛桑本人看了能高興不起來的備註。
放下手機，後知後覺的肖之景才發現自己被醫院消毒水的味道環繞，滿空氣的化學味道充斥着鼻腔，讓不喜歡這個味道的人有些不適。
他特別不喜歡這個味道，然後現實就是，當一個人不喜歡什麼越努力的讓自己去忽視，那麼就會變得更加在意。
剛纔給湛桑改備註的那段時間還好，他沒有在意到這件事情，這會兒注意到了，肖之景努力的想讓自己忘記這個味道，結果變得難上加難。
他不想繼續待在這個空間，又怕一會兒醫生出來有話要說，硬是坐着等了下去。
急診科人來人往地走動着，哪怕現在臨近凌晨十二點依舊有好幾個醫護在急診室救人，其中還有一個剛出車禍滿身是血的男人被急救牀推了進來。
肖之景看見那個穿着白衣被血染透的傷者從自己面前推過的那一瞬間，他厭惡地蹙了一瞬的眉，然後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他覺得能治病救人，每天和血肉作伴的醫生至少是個值得佩服的。
沒點心理承受力的，說不定人還沒救着自己就先倒了。
爲了緩解自己的注意力，肖之景懶懶地藉着扶手撐着自己的額角，他打開小程序的跳一跳玩了幾把，沒一會兒就被護士打斷了注意力。
“湛醫生在裏面掛水，她要掛兩天，待會兒的水掛完就可以回家了，家屬現在去繳個費就行。”護士遞給肖之景一張單子，上面寫着一堆藥品的名字，“還有，這兩天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了，明天掛水不用來急診了，湛醫生知道去哪兒。”
肖之景說了一聲謝謝，他站了起來拿着單子朝繳費處走去。
走在走廊的背影高挑，即使走起路來肖之景也掩藏不住身上的帥氣。
護士看着離去的肖之景嘖嘖地感嘆了一句：“湛醫生男朋友真帥。”
繳費回去的肖之景進了湛桑掛水的病牀找她，他找了個凳子搬到旁邊坐下，然後守着湛桑的兩瓶水掛完。
掛上水的湛桑臉色和剛纔相比看起來多了一絲血色，肖之景坐在牀邊看了她一會兒，沒多久睏意也出來了。
他眯眼打了個哈欠，一隻手支在病牀上撐着自己的額頭，另一隻手的指尖在牀邊敲着節奏，腦子裏不知道想着什麼事情。
本來打算小憩一會兒，但是怕錯過換水時間，於是肖之景當了一次好人，找護士借了根充電器就一直坐在湛桑旁邊看手機，這樣能最大程度讓他不睡覺。
凌晨四點多的時候湛桑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翻了個身。下午的難受已經消褪了很多，只不過腦子還是有一些昏，其他的都還好。
睜開眼的湛桑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旁邊拉着藍色的隔斷簾，她一眼就認出來自己現在正躺在醫院，而她的病牀旁邊空無一人。
坐起來的湛桑去看牀頭有沒有放手機，找了一圈在枕頭旁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鎖屏上肖之景的消息推送尤其顯眼。
[煞神：你不會真栽在路上了吧]
湛桑打開手機回了肖之景的消息，說自己沒事了，然後開始挨個挨個地看聊天消息。其中葛淑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微信和手機通話好幾條她的未接來電提醒。
葛淑可能見她沒接電話，以爲自己跟她賭氣，於是發了一頁的語音又發了一長串的文字，最後醒目的只有一句話。
[媽：既然人家小張都說你談戀愛了，那你這個週末或者下個週末找個時間把人給我帶回來，我倒要看看你找了個什麼樣的男朋友！]
有些頭大的湛桑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出事，她正懊惱怎麼回葛淑的消息，下一秒就開始困惑自己爲什麼來醫院了，明明下午自己倒在了玄關。
正想着，旁邊有人拉開了凳子，發出了聲響。
湛桑擡頭看去，只見肖之景拉開椅子坐了下去，語調沒有起伏的道：“醒了？”
沒明白肖之景爲什麼在這兒的湛桑嗯了一聲，然後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我怎麼在這兒，你怎麼也在？”
肖之景不滿地嘖了一聲：“本煞神大發慈悲，賜你一條生路，一句謝謝都沒聽見你說。”
湛桑看了眼手機時間，04：37。
她看向肖之景，也沒反應過來剛纔肖之景自稱自己煞神，繼續問了下去：“你送我來的？”
肖之景：“不然呢，誰有我這麼善良的心。”
湛桑：“”
湛桑聲音清冷，因爲長時間沒開口說話嗓子也變得沙啞，這會兒說了兩句就變得口渴起來。她不繼續和肖之景說下去，而是直接坐了起來去接水。
在醫院工作的這些時間湛桑來過急症科很多次，加上科室貼着仁誠醫院的溫馨提示，她心下明瞭自己在工作的醫院，於是輕車熟路的去飲水處接了兩杯水回去。
原本坐着的肖之景看她走了也跟了上去，見她只是爲了接水又坐了回去。
接了兩杯水的湛桑遞了一杯給肖之景，另一杯她喝了一大半才放到牀頭，然後靜坐在病牀上。
湛桑對上肖之景的眼睛，她面色冷靜：“謝謝你把我送過來，但是我今天不是回家了嗎，你是怎麼打開門的？”
肖之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水：“撬鎖唄，找了個大爺開的。”
湛桑：？
湛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她說不出自己心裏什麼想法，反而覺得腦子一片空白有點喘不上氣。
湛桑神色有些尷尬地去喝剛纔的水，在握住紙杯的那一刻，她聽見旁邊的肖之景雲淡風輕地接着道：“你放心，你家沒值錢東西給我偷，你門鎖也沒壞，倒是這個醫藥費開鎖費是我這個大好人給你墊的。”
肖之景每說一句話都陰陽怪氣，湛桑也不是個傻的，聽的出來肖之景情緒有些不高興，所以當機立斷拿手機轉了一千給肖之景。
“今天晚上這麼多醫藥費應該夠了吧，白天的錢還差多少，我轉你。”
手機消息提示音響起，肖之景看了一眼鎖屏，來自麻煩精。
微信提醒：您有一筆來自麻煩精的轉賬，請領取。
湛桑越想擺脫他肖之景就越不遂她的願，於是他點進聊天框把錢退了回去。
看着被退回來的錢湛桑皺了皺眉頭：“什麼意思？”
肖之景站了起來，他拿着湛桑遞給他的水一飲而盡，然後走到垃圾桶旁邊去丟紙杯。
他語氣漫不經心：“拿錢多沒意思，我又不缺，不如你就老老實實欠我這個人情，以後也幫我忙，最好隨叫隨到。”
湛桑覺得肖之景真的是個學生性子，把很多事情都想的簡單，她也走到肖之景旁邊丟剛纔的紙杯。
“我要上班，不可能隨叫隨到，你以爲人人都和你一樣無業遊民閒得慌嗎。”
肖之景皮笑肉不笑：“好說，我這個人不要臉，既然都叫我煞神了，本大人自然要把我的煞氣渡給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