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想讓秦罌落久等，司梵就徑直走向花廳。
還未走到花廳，就有一個紫色人影竄了出來。
“阿梵——”
人未至，聲先到。
“罌落，”司梵握住小公主伸出來的纖纖玉手，眉心微蹙，“手怎麼這麼涼？”
“大概是剛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凍涼了。”秦罌落常年習武，手腳自然不會特別冰涼，這只是她故意的而已。
“阿梵，你還說我呢，聽說你前幾天又得了風寒？”
“咳咳，我哪年不得風寒？習慣了，不礙事。”
“我特意給你帶了藥，你常年喝那些，今年換一換。”
“好啊，我瞧瞧罌落帶的藥。”
兩人攜手，沒進花廳，倒是去了花廳後面的園子。
“阿梵，你這件大氅是什麼時候的？”秦罌落邁了一大步，走到司梵前頭，一邊倒着往前走，一邊打量着司梵身上的雪白大氅，“之前沒見你穿過，這是兔毛的？”
“嗯，丞相送的。”
“噢，這樣啊。”
下人送來兩個精緻漂亮的手爐，秦罌落接過，捧在手裏，熱意自掌心開始蔓延。
“你們先下去吧。”
和司梵一樣，秦罌落也不喜旁人近身，像與好友散步這種事情，兩人都不喜歡有旁人跟着。
因此，對於司梵的話，秦罌落很是贊同，擺擺手讓菱兒下去了。
國師府是秦帝賜下的府邸，但司梵喜靜，所以除了必要的護衛、管家和幾個婢女之外，人不多。
後花園自然也疏於“管理”。
因爲剛下了雪，園中花葉欄杆上都覆了一層薄薄的雪，添了幾分悽清之色。
“阿梵，聽說你要去夜城？”
“嗯，近幾年都是在夜城過年。”
“什麼時候走？”
“三日後。”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了年，上元節大概是回不來了……我也不知……但三月份應該是能回來。”
“說起來，”秦罌落披着一件比較單薄的紫色披風，兩人並行間轉眸一笑，“我之前倒是得了不少火紅狐皮，想來倘若做成披風，不比你身上的這件兔毛大氅差。”
北境多火狐，三年的行軍生涯，再加上從各地皮草商人那裏買到的，皇帝賞賜的，湊一湊倒也能湊出一件火狐披風來。
想來，那披風也算是京城裏的獨一份了。
“我已命人連夜縫製，若要製作的精妙，大概還有十日才能製成了，到時候我派人給你送來。”秦罌落鳳眸微挑，又細細打量着司梵的容色，“我從未見你穿過紅衣，不過阿梵生的清冷出塵，想必與那披風也是極配的。”
“不過說好了，我要第一個看你穿那件披風！”
“嗯，說好了。”
不過……
“衣物而已，舒適禦寒便已足矣，何必如此？”
“衣物如何貴重並不重要，只是心意的一種表現罷了。”
其實秦罌落也有點小私心，她很想看司梵身着紅衣，立於萬千冰雪之中的模樣。
司梵生來淡漠，眉眼間盡是清冷決然之色，仿若那千年寒冰，不染塵埃，不沾塵世紛爭。
永遠乾乾淨淨，永遠受人敬仰，永遠立於他人仰望之處。
也永遠，高高在上。
彷彿哪怕把她拉下神壇，墮入塵世，都是那麼遙遠。
幾乎不可能的存在。
沒由來的，秦罌落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當時她雖着重於看她的漂亮纖細的手指，但也記得她立於一個小攤前，身後是熙熙攘攘的人羣，與發着淡黃微暈的花燈。
她就站在塵世之中，提着一盞精緻漂亮的燈籠。
昏黃的燈光打在白色面具上，只露出白皙的下巴和一雙清澈潤澤的桃花眼。
無酒自醉。
後來她看到泥人時，看到那縮小版的國師泥人，纔會覺得，很像。
那泥人有她幾分神韻。
“天色已晚，要不要留宿？”
“好啊，我也不想回宮了，就靠阿梵收留我一晚了。”
“用晚膳了嗎？”
“還沒。”
“走了，去用膳。”
“和你睡一起好嗎？”秦罌落托着下巴，眨了眨微微上挑的丹鳳眼。
司梵的視線從書上轉移到秦罌落臉上，語氣細品之中帶着點淡淡的嫌棄，“不好，你睡姿不好。”
秦罌落：“……”
“那是因爲我之前喝醉了！”
“喝醉了並不代表沒關係，而且這也並不代表你的黑歷史可以被抹去。”
秦罌落委屈的皺眉，“真的，真的不可以嗎？”
“行了，逗你玩呢。”司梵拿書輕輕敲了敲秦罌落的腦袋，“今晚天冷，一起睡還能給我少花些煤炭錢。”
南楚，聖殿。
“殿下，第一批人已經送去了，算算時間，也快到了。”
“嗯，知道了。”洛不遇放下毛筆，看着窗外的曼陀羅，南方溫暖，各種曼陀羅甚至可以常開不敗。
曼陀羅花大而美麗，又是聖殿的代表標誌，聖殿中自然也是有的。
幾乎全部種類都能在聖殿中看到。
說起來，曼陀羅也可以入藥。
曼陀羅花不僅可用於麻醉，而且還可用於治療疾病。其葉、花、籽均可入藥，味辛性溫，有大毒。花能去風溼，止喘定痛，可治驚癇和寒哮，煎湯洗治諸風頑痹及寒溼腳氣。花瓣的鎮痛作用尤佳，可治神經痛等。葉和籽可用於鎮咳鎮痛。
南楚人人皆知。
南曦，或者說是司梵，又或者是兩人都有，是他見過最像曼陀羅的人。
擁有一種慈憫的佛性，還有，神性。
只是司梵在明，南曦在暗。
“快過年了吧。”洛不遇走到窗前，看着天空中綻放的煙花，“若本殿沒記錯，今天應該是小年。”
“的確是小年。”侍者躬身作答。
“聽說，今年楊月桐新做出了一種火樹銀花？”
楊月桐，楊家主嫡親弟弟的長子。
楊家主管情報、刺客，嫡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就說楊家主的嫡次女楊月怡，其輕功也是極好，曾經帶人前往北秦刺探軍情。
而楊月桐，對於武功並不感興趣，其父也沒有多加阻撓，反而是着重培養他在煙火方面的興趣，有時情報傳遞的時候會用到。
當然，也會在年節、上元節這些時候親自制作煙火，質量都是頂頂的好。
“是，昨日派人送了些進來，據說，綻放在空中時，會形成曼陀羅花的樣子。”
“嗯，過幾日，派人送些到夜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