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裏裝着二十七枚小小的靈石，是她所有的靈石了。剩下的就只有銀子，有二百多兩銀子，裝在小鹿揹着的竹簍裏。不曉得這些銀錢夠不夠他們在西周城裏站住腳。
她這裏東想西想的當口，鄰桌的兩人大聲地嘲笑那人道：“別說只有三十個靈石，現下拿着足足五十個靈石過去都要排隊呢！我聽說還要看自身的靈根夠不夠好。像水靈根和木靈根這類不太有殺傷力的靈根，這一次千鶴宗是一律不要。”
陳念忍不住插話道：“水靈根和木靈根都對種靈草、靈藥有益啊，千鶴宗人修行不煉丹藥嗎？爲何不要這兩種靈根。”
男子看了一眼男裝打扮的陳念道：“小兄弟這是第一次到西周城來？怕是對千鶴宗的情況不太瞭解吧？”
“確實不太瞭解。”陳念擡手抱拳行禮道：“煩請兄臺指教。”
男子道：“千鶴宗在雲清山上，那裏山清水秀靈氣充裕，不需要這兩種靈根的人養護，植物自己就能長得極好，對千鶴宗的大師們來說，收了這兩種靈根的人當弟子也只能打雜搞衛生罷了。一句清潔咒就能解決的事情，何必要來當弟子，當然要火靈根和雷靈根纔好。”
“那兄臺是？”陳念順勢問道。
男子鼻孔朝天，昂首傲氣道：“我乃純正單一的火靈根。”
陳念客氣道：“兄臺既準備了足夠的靈石，又是純正的火靈根，想必這次去西周城能得償所願了。”
“那是。”男子志得意滿，他見陳念說話好聽，態度也變得親近起來，笑眯眯地湊近問道：“小兄弟也打算去千鶴宗報名？我瞧你這身子骨單薄，只怕是不太成。不知小兄弟姓甚名何，乃是何種靈根啊？你邊上這位兄弟是你何人？”
“我姓陳，叫陳念。這是我兄弟，叫陳鹿。”陳念見他查戶口似的問了一大串，挑了其中簡單地答了，問回去道：“不知兄臺尊姓大名。”
“我叫曹峯。”曹峯似乎對陳念去不去千鶴宗比較關心，又問了一遍。
陳念搖頭，“我們不去。我們既無靈石，也未查驗過靈根，不敢胡亂前往。此次出來，是想帶着我兄弟出來見見世面。”
曹峯見她不是去千鶴宗的，頓時失去興趣，轉頭找其他人搭話。
陳念喫飽喝足，問掌櫃的要了兩間上房，一口氣花掉了五兩銀子，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又睡了個足覺，翌日方纔進城。
西周城比陳念原先居住的小鎮繁華多了。只是住在城裏頭不管幹什麼都需要銀子，陳念想着自己眼下生計全無着落，這銀子還得摳着花。
她和小鹿把西周城走了一個遍，最後在城西賃了個房子。房子不大，東西兩間廂房，加上中間一間堂屋，房主在東邊搭了個偏屋用來做廚房，堆放些雜物。
除此之外，還有個小院。
陳念喜歡院中那口古井，提上來的水很清冽，用來淘米洗菜，洗些衣物皆可。
房東是個老太太，她不喜歡月月都來找陳念收銀子。硬讓她付了半年的租金，如此一來陳念又花掉了五十兩銀子。
好在屋裏頭什麼都有，倒不用費心費銀子再置辦傢什物件兒了。
陳念帶着小鹿打掃了兩日，把屋裏頭傢什來來回回折騰了一遍，終於覺得滿意了。
這一日，一早起來，屋外下起了零星小雪。雪花一片片的打着圈兒掉下來，很快在地上鋪了薄薄一層。
房東老太太就住在隔壁，她敲門進來問道：“姑娘，這天氣你可不能待着什麼都不做。按照我的經驗，這雪會越下越大。你趕緊帶着你兄弟出去買些菜回來。便宜的白菜豆腐多買些，土豆、鹹菜也買上一些，若是銀子充足就買上一腿豬肉，弄些鹽醃上了能喫好些日子。趁着時辰尚早趕緊去，再晚就買不上了。”
下着雪，街上的人卻不少，大部分都往街市的另一頭走。
陳念跟在三個婦人的身後，聽她們絮絮叨叨，先是說了一通要買些什麼回家，接着抱怨黑良心的商家，只知曉掙銀子，今日的菜價委實貴了許多。
說着，說着，其中一人說道：“我聽說今日千鶴宗公佈招弟子的名單，有好多人過去瞧熱鬧。我家嫂子釀了些米酒，打算在家燙熱乎了，放在保溫桶中去千鶴宗門口賣銀子。她年年都掙這個銀子，一次賺一百多兩銀子呢！”
另一婦人嬉笑道：“這些男子一高興就飲酒。他們到底明不明白進了千鶴宗有多拘束，我聽說進了山門後都不得飲酒了，日後都要勤加修煉，直至飛昇成上仙。”
胖墩墩的婦人嘖了一聲道：“哪有那麼多人飛昇上仙啊，多是半途而廢，白白讓千鶴宗掙靈石的。他們半年一次弟子間的比賽，好多人不過區區半年就被趕出山門。待到歸家，家裏人多半灰心喪氣，可也只能怪自家子弟不爭氣，別無他法。”
陳念聽着聽着對小鹿道：“喝酒要喫肉啊。不如我去買些豬頭肉、豬耳朵滷了去千鶴宗門口賣銀子去！你陪姐姐一起去，可好？”
小鹿自然沒有意見。
陳念買了菜，還買了不少豬肉、雞蛋，再秤了十斤麪粉揹回家。好在有小鹿在，靠她自己還真背不動這許多東西。
她滷了一大鍋熱氣騰騰的豬肉，烙了二十張大餅，放進保溫桶中，再放進竹簍中，讓小鹿背在身上準備出門。
臨出門前，見小鹿那張過於秀麗的臉，有意拿手帕遮一遮，細想想有怕會適得其反。恰好現下外頭正下着雪，她就拿斗笠兩人帶上了，也能遮住大部分的臉。
千鶴宗山門前人頭擠擠，站着好多人。
大部分人都在看榜。有人捶胸頓足恨自己沒本事沒上榜的，也有歡欣雀躍手舞足蹈彷如即將飛昇上仙的。
人人表情都極爲豐富，情緒充沛。
陳念站在賣酒大姐的身邊，她那裏一吆喝有人過來喝酒，陳念順勢就問要不要買肉買餅，大部分人都是一併買了。
不過半日，她帶去的東西都賣得差不得。
今日這生意可以說都是蹭了賣酒大姐的光。陳念不喜歡欠人人情，特意留了一大塊豬頭肉給那大姐，客氣的讓她嚐嚐。
賣酒大姐長得甚是圓潤，她也不客氣接下陳念遞過來的滷肉道：“那就多謝妹妹了。你也不用謝我，主要還是你做的喫食好喫，要不然也是賣不出去的。那些人厲害的很，若是嘗着不好喫，立時便會找你退銀子了。”
她說着問陳念：“你明日可還再來。千鶴宗這榜單要分三日方纔放完，明日還有生意可做。你若明日也來，我便替你佔個位置。”
陳念連聲道謝，說好了明日再去。
兩人在三岔路口道別。
陳念笑眯眯地和小鹿說：“賣喫食好掙銀子，今日起碼能掙上一半。本錢五兩，掙五兩。夠咱們倆喫上一個月了。明日你陪着姐姐再來可好？”
“好。”小鹿穩穩地應了，擡頭看了一眼道：“姐姐，你看那人……他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