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找他,”吳恕頓了頓,覺得得把話說的明白一點,“我是來找你的。”

    周瀾生戰術性後仰,警惕起來:“找我幹嘛?”

    “向你道個歉。”吳恕的聲線溫軟下來,還真帶了幾分歉意,“那天事發突然,我聽見你承認就沒多想,所以把你拋下了,對不起。”

    其實那個時候,吳恕也有猶豫過。

    是陪着周潮生和程海闊兩個傷者去醫院,還是照顧周瀾生。

    前者繳費聯繫都離不開人,後者作爲幕後指使者……吳恕覺得就算是爲了酬金,程志和那些混子都不會拋下週瀾生。

    “啊……”周瀾生被他一記直球打中,張了張嘴,很久才接話,“沒事,我理解。”

    “如果那天我知道真相,”吳恕就跟沒聽見他說話一樣,認真道,“我不會拋下你。”

    這說的……

    “好像情話哦,”007悄麼聲跟周瀾生說,“他好會。”

    可不咋的。周瀾生贊同地點點頭,不愧是情商吊打程海闊一條街的反派,說話做事就是圓滑,甚至周潮生和他相比,都略遜一籌。

    周潮生在他面前只會呆呆地叫一聲“瀾生”,看看人家吳恕,業務已經拓展到“我不會拋下你”了。

    每每有一個吳恕因爲會說話被誇讚,就有一個程海闊被拖出來鞭屍。

    “周瀾生?”吳恕見他久久不回答,拿下手機疑惑地看了一眼。

    電話也沒掛斷啊。

    “可惜沒如果,”周瀾生反應過來,“我說了,我理解。”

    他纔不會上當!呵!男人!你的名字叫狡猾!

    “好,”吳恕沉默了會兒,出乎周瀾生的意外沒有生氣,“那下次有機會請你喫飯賠罪。”

    “喫飯可以,賠罪算了。”周瀾生可不敢讓吳恕生出“得罪人”的心思,生怕哪個點不對加深了他的黑化值,“你不虧欠我,那時候換我我也會那麼做的。”個屁。

    007默默地看着周瀾生在那和吳恕極限拉扯,翻了個白眼。

    “好,那……學校見?”吳恕說。

    “學校見。”周瀾生波瀾不驚地說,隨即主動掛了電話。

    拿捏。

    “宿主,你對反派……是不是太不客氣了?”007但心地看了一眼數據,確定吳恕的黑化值沒有升高,才鬆了口氣,“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懷柔政策?”

    “懷柔對他有用嗎?”周瀾生翹起二郎腿,把手機拋出三米開外,“咱就是說,做任務也不能太卑微,要有收有放……”

    一邊說,他還戲精上身,張開手掌比劃了兩下:“這事就好比談戀愛,你卑微對方就不拿你當個事,趁着他現在還有這點聊勝於無的愧疚感,一整個給他拿捏住。”

    007沒說話。

    就在周瀾生以爲它被自己高超的狡辯技巧騙過的時候,聽見它問:“你確定不是公報私仇,報復他當時把你撇下。”

    周瀾生:“被發現了呢。”

    果然喫魚補腦,吃了幾條小魚乾都不好騙了。

    嘖。

    007:“……宿!主!我聽得見!”

    轉眼兩天假期過去,周瀾生在去住院和去學校之間權衡再三,最終忍痛決定,重新回去上學。

    這兩天不知道是不是愧疚來的太遲,周母一天上樓三次,詢問周瀾生頭上的傷口要不要再回去住一段時間的院,並且對給他包紮的醫生技術表示了強烈質疑。

    只有醫生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爲了逃避住院的命運,——主要是在家待着真的太閒了,周瀾生還是背上小書包,重返校園。

    周家這邊消息封鎖得很好,學校裏的人只知道他一週沒來上學,原因卻一概不知,以至於周瀾生重回學校的消息,並未掀起多少波瀾。

    “回來了?”程海闊原本在和作業死磕,看見他瞬間把筆扔了,撓撓頭道歉,“上次的事對不起啊。”

    “沒事,理解。”這四字真言在近兩天周瀾生的生活中,出現的頻率極高。

    “嘖,我說真的。”程海闊原本被他敷衍的態度激出脾氣,隨即又想到什麼,語氣軟下來,“兄弟之間沒啥隔夜仇啊,你要有氣就往我身上撒吧,大不了讓你揍一頓解氣。”

    說完,眼一閉牙一咬,言語之壯闊宛如下一秒要赴死。

    “真沒事,”周瀾生嘆了口氣,“這兩個字我嘴都快說乾巴了。”

    “真……的?”程海闊又湊近了幾分,皺着眉仔細觀察他的表情。

    “……你再湊近點就有事了。”周瀾生無語。

    “行行行不看你了,”程海闊拍拍他的肩,“你脾氣還挺好的,——不管怎麼說是我衝動了,以前我只當你是潮生弟弟給點面子,以後咱倆就是兄弟,有什麼事找我,只要不犯法我沒二話。”

    而真相是我在幫你,兄弟。周瀾生看着他的臉,就在程海闊以爲他要說出什麼感天動地的兄弟誓言時,周瀾生沉重地探了口氣。

    “知道了。”周瀾生說道。

    心裏想的卻是——這種缺半拉心眼子的二缺,該怎麼讓他開竅,讓他走上主角偉光正的道路?

    他真的拴q,扶持程海闊還不如扶持吳恕呢。

    說到吳恕……

    “湊這麼近幹什麼?”說曹操曹操到,吳恕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走到二人背後,拎開程海闊依舊搭在周瀾生肩上的手,“有話說話,背後看整的跟□□威脅良民似的。”

    周瀾生在心裏表示贊同。

    “你懂個屁。”程海闊鬱悶地看他一眼,考慮到吳恕也算自己半個救命恩人,糾結再三,做了一個令人驚駭的舉動。

    他把被吳恕扯下的手,緩慢而莊嚴地搭到了吳恕的肩上,肅聲道:“本來你不找我,我也是要來找你的。”

    吳恕:“……有什麼指教?”

    “兄弟之間不說指教,”程海闊另一隻手拍拍吳恕的胸膛,看得周瀾生神經一緊,“我承認我之前對你有偏見,覺得你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除了讀書啥也不會,哦對了,你還會裝逼……當然這都不是最重要的……”

    周瀾生的目光從他臉上游離到吳恕臉上,看見他隱約抽動的嘴角,拼命抿脣壓抑笑意。

    “那你就撿重點說。”這些破話吳恕真是一秒鐘都聽不下去了。

    “重點就是,上次你送我和潮生去醫院,來來回回跑前跑後的照顧,兄弟我很感動,我覺得我之前對你有誤解,所以接着這個機會,咱們說開,”程海闊順手也拍了拍周瀾生,“以後大家都是兄弟都是朋友,有話咱就不藏着掖着,我知道你對潮生也有那方面心思,咱倆兄弟之間,公平競爭,行吧?”

    被迫兄弟周瀾生,被迫說開吳小恕。

    周瀾生看着吳恕匪夷所思的表情,第一次覺得,原來憨批也有憨批的優點。

    能打開白切黑的心防。

    以讓他破防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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