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的父親是嘉靖 >第246章 送房子、送銀子、送女子
    保定府,泉鄉縣城東門。

    縣丞張全安、典吏高升在城門口迎接朱載圳。

    張縣丞見朱載圳穿着正九品官服,立即迎了上來:“老弟就是劉金鵬劉主簿吧?”

    朱載圳拱手:“正是。”

    張縣丞笑道:“我是本縣縣丞張全安,這位是高典吏。我倆在城門口等你一天了。咱們錢堂尊已經在縣衙備好了酒席等着你。”

    朱載圳、陸繹跟着二人上了馬車,進城直奔縣衙。

    在馬車上,張縣丞開始跟朱載圳盤道:“劉主簿是哪一科的舉人啊?座師是?”

    朱載圳答道:“在下是嘉靖四十年湖廣鄉試舉人。座師是湖廣學政宋棕宋大人。”

    朱載圳來之前通背過劉金鵬的履歷。

    張縣丞又問:“劉主簿是湖廣人?怎麼聽口音倒像是北直隸老鄉?”

    朱載圳編了個謊:“屬下籍貫是湖廣。但一直隨父母在順天府長大。”

    張縣丞笑道:“看老弟你二十來歲,怎麼不繼續進學,搏個進士功名?”

    大明有制,舉人在吏部掛了待選的牌子,就不能再參加會試。

    朱載圳道:“屬下才疏學淺。能得中舉人已是祖墳冒了青煙。考進士是想都不敢想的。

    不如在吏部早些掛個牌子,謀個實缺。”

    張縣丞一副“我懂你”的表情:“呵,咱們這些舉人出身的雜官兒,都是這個想法。

    早些補上實缺早些翻本嘛!

    讀書就像是做生意。十年寒窗是咱們投的本錢。只有穿上了官衣,才能往回撈本。”

    朱載圳唯唯諾諾:“縣丞說的是。”

    張縣丞忽然想到了什麼:“嘉靖四十年的舉人。待選不及兩年就補了實缺。老兄家裏手眼通天啊!在吏部使了不少銀子吧?”

    朱載圳微微一笑:“沒有,沒有。”

    張縣丞道:“老弟,咱們這些出來做雜官的誰不知道誰啊。都是心照不宣。

    你運氣好。到任正趕上收秋賦。就這一項,就能弄個一底一面五百兩銀子。”

    朱載圳心中一驚:一個八品主簿,光是秋賦一項就能弄五百兩銀子?

    上面縣丞、縣令、府同知、知府、臬司、藩司、撫臺......自下而上得貪墨多少銀子?

    交給朝廷的秋賦是有定數的。他們貪墨的銀子,全是壓榨百姓得來的啊!

    朱載圳道:“縣丞,屬下我是頭回爲官。對於主簿的進項不甚瞭解。還請您點撥一二。”

    張縣丞笑道:“咱們一個縣裏做官。何須生巴巴的稱呼什麼縣丞,自稱什麼屬下。

    我比你虛長几歲。以後咱們兄弟相稱就是了。

    你年輕,又是第一回補缺。怪不得不知道進項。

    我給你講講。縣衙主簿,一年有四進。其一秋賦,其二徭役,其三雜事,其四節禮。

    其中秋賦是最肥的。四進加起來,你一年弄上個一千兩銀子不成問題。一任就是三千兩。

    對了,怎麼沒見令尊、令堂陪你一起上任啊?”

    朱載圳道:“他們在順天府過慣了。故而沒一同來泉鄉縣。”

    張縣丞有些發急:“趕緊接來!四進是正項銀。令尊、令堂的兩個壽辰是雜項銀。

    一年辦兩個壽辰,下面的六房吏首、三班班頭、各鄉的鄉約都是要送拜壽銀的。

    千萬別小看了拜壽銀。按照咱們保定府的行價,吏首、班頭、鄉約每人要送七兩銀子。

    咱們縣有十八鄉。十八加六再加三,一人七兩就是一百八十九兩。一年兩壽就是三百七十八兩。三年就是上千兩。

    不拿白不拿啊老弟。”

    朱載圳裝出一臉喜色的樣子:“啊,要這麼算。我這一任官當下來,豈不能賺個四千兩銀子?”

    張縣丞笑道:“那就要看老弟的手黑不黑了。手黑一點的能弄七八千。”

    怪不得都說大明是國窮官富。

    做一任小小的正九品縣主簿,三年下來竟然能弄七八千兩銀子。

    朱載圳道:“看來小弟我沒接着往上考,到吏部掛牌子候任是做對了。”

    張縣丞搖頭:“也不能這麼說。有利有弊。那羣接着考進士的,是本大利也大。”

    高典吏插話:“可不是。跟我同是嘉靖二十八年中舉的一位鄉誼,一直沒有在吏部掛牌子,又考了三科,苦巴巴的熬了九年,終於得中二甲。

    今年人家已經升知府了,還是升到浙江做知府。他這一任,即便是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到離任也能賺個十萬雪花銀。”

    朱載圳發現,大明這些“可愛”的讀書人把做官當成了做生意。

    三人在馬車上聊着天,不知不覺到了縣衙之中。

    錢縣令先在大堂內接見了朱載圳。

    這位錢縣令五十多歲,雖是進士出身,卻一直沒有升上去,在北直隸幾個縣轉着圈當縣令,成了個“老州縣”。

    錢縣令先按規矩走了過場,驗了朱載圳的委扎、舉憑。

    隨後錢縣令笑道:“劉老弟,今後我們就要一縣爲官了。走走走,咱們去後衙給你接風。”

    衆人進得後衙飯廳。

    飯廳內已經擺好了一桌美味佳餚。

    錢縣令笑道:“同縣爲官,無外乎八個字——‘一團和氣,升官發財’。咱們今後都是兄弟,同乘一條船。”

    張縣丞附和:“沒錯沒錯。劉老弟還不快敬咱們錢大哥一杯?”

    朱載圳舉起酒杯:“今後小弟要多仰仗縣尊。”

    錢縣令道:“見外了。以後在大堂上叫我堂尊,私下裏喊我錢大哥就是。”

    朱載圳道:“是,大哥。”

    二人舉杯一飲而盡。

    錢縣令道:“劉老弟初到本縣。我已經讓商會的宋會首給你在城東準備了一座兩進宅子。那宅子風水很好。”

    朱載圳沒想到,一到任上司就送房子。

    錢縣令又一拍手:“來啊。”

    一個二十出頭的妖豔美女手捧一個蓋着紅布的托盤進得飯廳。

    錢縣令道:“劉老弟是第一回補缺。手頭定然不怎麼寬泛。小青。”

    名叫小青的美女掀開紅布,裏面是十枚十兩的銀錠,總共一百兩。

    朱載圳問:“錢大哥這是?”

    錢縣令笑道:“這一百兩銀子,是給你安頓家事用的。對了,尊夫人是否一同來了泉鄉?”

    朱載圳微微搖頭:“她剛生了孩子,跟家父家母留在順天府照顧孩子。”

    錢縣令道:“看老兄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身邊沒了女人可怎麼能行。小青是我的通房丫頭,送給你暖牀吧。

    咱們以後能當個名副其實的襟兄弟啊,哈哈。”

    底層官僚體系,充滿了拉攏、腐蝕那一套手段。

    朱載圳這個“主簿”一上任,頂頭上司立馬送房子,送銀子,送女子。

    女子還是頂頭上司玩過的。

    若朱載圳真是個剛剛做官的舉人,肯定就上了頂頭上司的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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