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透着涼意,對上蘇年年疑惑的目光,淡淡勾脣。

    “本王的狗,本王得帶走。”

    蘇年年十分怪異地看着他,遲疑點頭。

    白姨娘懷着身孕,麒麟說不定會被柳如珍當槍使,也不安全,讓他帶回去也好。

    麒麟搖着尾巴,戀戀不捨地回頭看蘇年年,眼睛溼漉漉的,帶着期盼,看得她一陣不忍,忍不住開口安慰。

    “麒麟,我會常去看你的。”

    聞言,蕭晏辭脣邊似笑非笑勾起,滿意離開。

    待兩抹黑色徹底離開視線,蘇年年才收回眼,回頭卻見江雲尋看着自己,一貫不羈的笑容有絲僵硬。

    不過片刻,不自然的表情被他收起,平常道:“最近家中在給雲桑安排親事,”他一頓,“小年年眼看就要十六了,可有心儀男子?”

    原先蘇年年愛四皇子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江雲尋也痛苦難捱,好在她後來又不想嫁了。

    蘇年年心裏咯噔一下。

    她知道江雲桑在說親,但江雲尋說這話,不像兄妹間的關心,更像試探。

    她不自在地垂眸,慢慢倒了盞茶,推至他面前。

    “我有心儀的男子。”

    少女聲音清亮,眸光天真,像是對他的言外之意毫無所覺。

    江雲尋一挑眉,打趣道:“哦?是哪家公子,打算何時上門提親?”

    見他握着茶盞的指尖泛白,蘇年年眨了眨眼,笑容明媚又嬌羞。

    “時機還不成熟。”她道,“再說成親之事也不是我一人說了算,等到了時候,自然會給大家遞請柬。”

    江雲尋若有所思點點頭,笑意重新揚了起來:“可不能讓女兒家等太久。”

    花園暗中的死角,玉影將一切收入耳中。

    彼時蕭晏辭抱着麒麟,像蘇年年一樣撫摸着它背後的毛髮,聽完玉影的彙報,動作變得緩慢。

    “她真這麼說?”

    “屬下自然不敢欺瞞,”玉影連連點頭,“然後他們說了軍營之類的事情,江大公子就心不在焉的了……”

    蕭晏辭向後靠了靠,鳳眸眯起,低低重複:“時機不成熟。”

    他是前朝遺孤,身份敏感,前世用了五六年的時間發展勢力,不過堪堪能跟幾個皇子抗衡。

    重生後勢力雖突飛猛進增長,但時間有限,距離他的預期還差一段距離。

    蘇年年對他有意,但目前跟他想要的那種愛,差的也不是一星半點。

    冗長的靜謐後,他低眼看着麒麟黑亮的毛。

    像是在跟它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再等等。”

    ……

    幾日後,蘇臨海將賬目梳理完畢,發現少了近三千兩銀子。

    柳如珍仍被關在祠堂悔過,身上的衣裳被換過,但頭髮凌亂披在身後,眼眶紅腫得像核桃。

    蘇臨海不想看見他,派了一個管家,拿着覈對好的賬目來要錢。

    “柳姨娘,一共三千一百六十八兩,老爺讓你儘快還清。”

    柳如珍乾澀的脣動了動,不住往他身後張望:“老爺呢?我要見老爺!”

    “老爺不想看見你。”管家態度冷硬,“畢竟不是小數字,老爺給你五天時間,若你還拿不出錢,就去柳府討。”

    “柳府?”

    柳如珍這才意識到,這麼多天過去,柳府居然一個來看她的人都沒有。

    “不要找柳府……”她聲音驟然拔高,“不要!”

    她忽然起身,不管不顧地往祠堂外頭跑,被幾個護院輕易攔住,甩向一旁。

    “你們把這箱子送到爹爹那,就說在樹下挖出來的。”

    樹下?箱子?

    祠堂外忽然傳來聲音,柳如珍顧不上疼痛,連忙從地上爬起來。

    儘管被攔着,她還是跑到門前,看見兩個護院擡着滿是泥土的大木箱,蘇年年跟在後面。

    那箱子她再熟悉不過,正是她用來藏私房錢的!

    “蘇年年!”柳如珍聲嘶力竭地喊,拼命想要推開攔着的人衝上去。

    這幾天她想明白了,迎蓉那日暈倒,根本不是簡單的被劫財,這一切都是蘇年年乾的!

    蘇年年腳步一頓,像是纔看見她:“喲,這麼多日過去,你看精力還這麼旺盛。”

    柳如珍目眥欲裂:“你不得好死!你這個賤人!”

    蘇年年掏了掏耳朵,笑意不改,眼中的寒意駭人至極:“怎麼外面都說柳如珍纔是賤人?”

    “你跟你娘一樣,都是……”

    “啪!”

    巴掌清脆響亮,蘇年年接過帕子擦手,眸中迸發着肅殺冷意:“你沒資格提我娘。”

    柳如珍的臉瞬間腫起,蘇年年輕飄飄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吩咐:“蘇家的列祖列宗不想看見她,把她拖回寶珍院。”

    柳如珍掙扎叫罵個不停,蘇年年俯身抓了把土,一把塞進她嘴裏,掐着她的下頜不讓她吐。

    “玉遙,要是再聽見她說我娘一個不字,就拔了她的舌頭。”蘇年年陰冷地道,“看着她。”

    玉遙肅然領命,殺手冷毒的目光掃去,愣是讓柳如珍沒敢張口說一個字。

    然而回了寶珍院,夜裏她仍哭鬧不停。

    蘇年年披着外衫要去教訓人,在寶珍院門口遇見了臉色難看的蘇臨海。

    迎蓉見了二人,幾步上前跪下。

    “老爺,你就看看姨娘吧,姨娘想要上吊。”

    屋裏點着燈,隱約能看見人的影子,和樑上吊下來的繩。

    “這都幾個時辰了,她上吊還要挑個吉時嗎?”蘇年年冷笑一聲。

    蘇臨海深吸一口氣,滿臉厭惡:“把人敲暈,明日一早送到鄉下的莊子去,好好休養。”

    說是休養,但幾人心知肚明,一旦去了,柳如珍回來的概率幾乎爲零。

    府裏沒了柳如珍,蘇心幽也不回蘇府,蘇年年覺得府內空氣都新鮮起來了,白姨娘也放心地搬回四喜院。

    柳如珍私藏的寶物抵了近兩千兩左右,她走後,蘇臨海將寶珍院的東西變賣一空,顯然不準備讓她回來了。

    蘇年年細數着日子,終於在夏末的一天進宮。

    照例給太后施針後,她悠閒地在宮中逛悠,走着走着便來到了一座偏僻的宮殿旁,見有人走來,她靈巧地靠牆躲過。

    兩個宮女竊竊私語。

    “主子說了,這事絕對不能聲張。”

    “有了皇嗣那是頭等大的好事,爲何不告訴皇上?”這聲音停了一會兒,又道:“也是,這麼多年來一個平安誕生的皇嗣都沒有……還是小心着些吧。”

    蘇年年脣邊剛勾起脣,眼前忽然落下一道身影。

    “小美人在這裏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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