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天意如此。”
“我便把林明月葬在了它身旁。”
“這幾十年,這株月藍樹越長越高,越長越大,開出的花越來越多,我想,它一直守護着林明月,守護着柳鈺文。”
“他們雖死,卻在一起了。”
託尼一瞬看着鳳鳶,眼睛瞪大。
死……
林明月死了?
柳鈺文也是?
託尼心狂跳,看湛凌赫。
湛凌赫看着那株月藍樹,獨自走過去。
他一步步,走的很慢,似要從這個時空跨越到另一個時空。
他腳下的小草隨着他踩下彎了腰,但又隨着他離開而直起來。
一切都無聲。
他來到那樹旁堆起的一個不起眼的墓前,腳步停下。
墓很小,長滿了雜草,甚至那雜草很深,很高,不仔細看,不會知道這是一個墓。
顯然,這個墓從未打理過。
鳳鳶說:“人死煙消雲散,一切不過過眼煙雲,我們族人從不祭拜,人死便自由離去,不再受這世間的束縛。”
託尼聽見這話,他這一刻無比的沉默。
其實早便想過,一個人失蹤幾十年,很難活着。
都說奇蹟,奇蹟。
這世界上有奇蹟。
但太難了,就是因爲難,它才叫奇蹟。
我希望這奇蹟落在林明月和柳鈺文身上,但事實很明顯,沒有。
沒有奇蹟。
他作爲一個外人,旁觀者,想到當年發生的事,那許許多多的曲折,再想到如今,他心裏都非常沉重。
那是個善良的女孩子,這個事實對於她來說,太過殘忍。
湛凌赫看着墓,有花瓣落在上面,似在溫柔的安撫她,保護她。
她並不孤單,也並不害怕。
甚至,她很滿足。
因爲,這裏是埋葬她心愛人的地方。
她們不能同生,但能同死,對她來說,心滿意足。
湛凌赫跪了下去。
他雙膝着地,跪在墓前,低聲,“我想一個人待會。”
託尼看着那跪在墓前挺直的脊背,低了頭,轉身離開。
徐平亦是。
鳳鳶看着湛凌赫,一會後,她也離開了。
這裏真的就只剩下湛凌赫,他一個人。
在這羣山環繞中,在這盛開的月藍樹下,他張脣,“她很好,很善良,很溫和,對每個人都存着善意。”
“她不聰明,不機靈,她有時候很笨,但卻笨的可愛。”
“有人欺負她,她也不大跟人計較,她總喜歡退讓,因爲不想惹麻煩。”
“這樣的她,很好欺負,任何人都想欺負她。”
“我也欺負了她,控制不住,無可救藥的。”
喉頭滾動,嗓音低啞,他一句句的說出這些話,平緩的,不帶一點力量。
四周靜及。
似都在安靜的聽他訴說。
可說出這些話後,他便沉默了。
他脣合上,不再出聲,他變得安靜,無比的安靜。
好似和這裏的一切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