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第740章 替死鬼
    說完,大手一揮,桌子上的果子盡數灑落,揚在衆人的臉上也沒有人敢動一下。

    “皇上息怒,眼下,或許還未到這般的境地,臣等奏請皇上,可請來天下能人之士,算天機,請神明,將這雨水早日勸阻下來纔好啊。”

    吳蓮兒聽的這話,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唐冶擡頭,緩緩看向衆人,沉聲說道,“剛纔這話是誰說的。”

    衆人紛紛回頭,只見人羣之中,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顫顫巍巍的擡起頭來。

    “王平。”唐冶指着那人說道,“拉出去,砍了。”

    “皇上!”那人腿間瞬間一熱,一股熱流流下,只是卻一個多餘的字也沒有說出來,便被王平等人封了嘴,直接拉走了。

    唐冶按着自己的眉頭,轉手擡了擡手指。

    王平立刻眼明心亮的轉身,將那牆上掛着的圖拿了下來,擱在了唐冶眼前的桌子上。

    王平捧着蠟燭湊近,給唐冶照明。

    唐冶的手指在地圖上寸寸移動,“江南十三州,永郡爲中,上有青州,南州,?城,泠莊。下有川西,伊春、濱州、西永等地。大小河道,綿延千里,中游平坦之地,迂迴曲折,歷史上多次決堤,死傷無數。”

    陳之道聞言,開口說道,“皇上,江南十三州雖然都在這江河的河道上,但是位置有所不同,水患的嚴重程度也就不同。其中上游二郡,北高南低,西高東低,只要適當疏通引導,這大雨就是再下十天半個月也是沒有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這中間一帶,一但堆積雨水,河道兩岸的莊家、田地、屋舎怕是都沒了。”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下游一帶,緊鄰永郡的川西和伊春二郡,永郡等地失守,河道潰決,水流藉着地勢而起,其毀滅性怕是要比這決潰的源頭還要嚴重。”另一個人擡頭補充道。

    唐冶直起身子,喃喃道,“眼下秧苗剛起,便是大雨傾盆,減產事小,不過朝廷貼補一些,也可緊巴巴的過完這一年,可要是顆粒無收,怕是全國今年的日子都不好過了。”

    說完,唐冶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衆臣聞言,互相看着彼此,卻沒有一個人敢動。

    唐冶重新坐回椅子上,右手搭在自己的眼前,緩聲道,“都滾,留在這裏,只會礙朕的眼。要是想要留下來,就給朕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來。”

    一旁的吳蓮兒看看唐冶,回頭朝衆人揮了揮手,衆人這才低頭離開。

    屋內燭火搖晃,吳蓮兒伸手給燭火加了一層燈壁,動作輕柔。

    “疫情剛停,又是水患。”唐冶苦笑,“要不是朕不信什麼鬼神之說,還真的要懷疑,是不是這大寧的氣數要盡了,上天就給大寧三十年的時間,如今要換人做這天下的主人了。”

    吳蓮兒雙手搭在唐冶的肩膀上,不輕不重的按揉着。

    “臣妾不知道什麼朝政,不過是讀過一些史書,一般來說,這天下問題不斷,多半不是老天爺在鬧事,而是在告訴君主,內裏還是有問題的。要是把這內裏的問題解決了,這朝代就沒有換的道理。皇上眼下,不過是在一點點料理內部的問題而已,已經料理了這麼多了,怎麼此刻倒是遲疑了。”

    唐冶聞言輕笑一聲,嘆了一口氣,靜靜的看着桌上的地圖。

    “十三州的官員,沒有一個能說清楚,這河堤究竟可以撐多久,能承的住多高的河線。他們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說。不敢說,這前朝的積弊,不敢說自己從這河堤上,扣下來多少銀子揣進了自己的兜裏。”

    吳蓮兒說,“皇上也說了,水至清則無魚,這些人守着江南十三州的肥肉,自然是會忍不住想要喫一口的,皇上心裏也明白,這些事情,杜絕不了,況且,這次的事情,一是天災,二是前面留下來的人禍。這些人,其實已經收斂很多了。”

    吳蓮兒雖然不怎麼關心朝政,但是卻也是聽說了許多的,自打唐冶上來之後,江南十三州一直在休養生息,減輕賦稅,但是每年給朝廷上交的銀子,卻還沒有少多少,其中必然是唐冶用了法子,叫這些人吐出來了不少。

    方纔這些人來的時候,吳蓮兒也看的清楚,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手下,瞧着平日裏也是過得清苦的。

    唐冶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吳蓮兒也知道,唐冶心裏是清楚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叫這些人離開,怕是早都人頭落地了。

    “雨不會停的,河堤不能塌,就算是用屍體堆在河堤兩邊,也要把喝水給朕堵在河道里面!”

    牆壁上,倒映出唐冶的影子,詭異而堅定。

    三日後。

    “一連三天,雨水不僅沒有停,反而還越下越大,永郡河堤已經有地方撐不住了。”陳之道面含憂色,自從那天從唐冶的房裏出來之後,就已經三天沒有閤眼了。

    “陳大人,你說的這些,我們也知道,可是皇上那邊沒有給咱們放權,許多事情,那是要用人命才能辦成的,你不敢,我也不敢啊。老天爺這麼見天的下雨,沒個停,長河決堤,那就是眼前的事兒了。”

    永郡刺史張良長嘆一口氣,連日來,頭髮都不知道白了多少。

    陳之道忽爾起身,怒視張良,“難道就這麼等着,過幾日長河決堤,你叫我怎麼給皇上交代,這些天,各地太守都來問我,那川西、伊春二郡,都已經是急的就差自己捧着腦袋給皇上謝罪了。”

    “那就叫他們捧着腦袋來吧。”

    兩人齊齊回頭,卻見雨幕之中,唐冶撐着一把竹骨傘緩步而來,一身出塵的氣質,和眉宇之間的殺伐決斷之氣雜糅在一起,像極了天上蒞臨凡塵的君。

    陳之道和張良趕忙起身接駕,唐冶揮揮手,“坐下,我有話和你們說。”

    二人尾隨唐冶,見唐冶落座了,這纔敢重新坐了下來。

    唐冶掃視二人一圈,目光重新落在了陳之道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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