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柳氏。
“阿然啊,你若是覺得在謝家受委屈,就找個機會脫了罪籍吧。我家如今落魄,給不了你像樣的生活……”
她說的滿嘴苦澀。
那孟家夫妻倆,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謝家是罪臣,委屈了從小嬌生慣養的楚然。
楚然正在給大家盛飯,聞言起身安慰她:
“夫人,咱們自己家的日子自己過,沒必要聽別人說三道四的。
他孟主簿是有能力幫我脫罪籍,但之後呢?他又不是慈善家,能管我一輩子嗎?
如今我在謝家喫穿不愁,還有夫人縱着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點受這罪籍的影響了!”
柳氏被她逗笑了:
“是你聰明又能幹,幫謝家撐過了最難熬的時候。我是不想委屈你……”
楚然一手端着一隻盤子。
“你看我左手蘑菇燉雞,右手糖醋鯉魚,哪裏受委屈了!
夫人不必多想,我在謝家待得可舒服了。
即便是要走,那也是我想走的時候再走,您是甭想把我攆走了!”
楚然揚了揚下巴,一副死皮賴臉的表情。
“行啦,您別想了,快洗洗手來喫飯吧。”
說着便端着盤子走出了竈房。
柳氏在後面一臉哀傷,說到底,她還是要走的……
很快,楚然喫穿不愁的生活就受到了威脅。
因爲新病號塗三,實在是太能吃了!
給孟家一家子準備的米飯,全都進了塗三的肚,滿桌子的硬菜也被一掃而空……
大家都喫驚於塗三的飯量。
而他自己卻摸了摸尚未填滿的肚子,不好意思的說:
“喲,對不住啦哈,昨天一天沒喫東西,實在是有點餓了。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幫你們幹活,我有的是力氣!”
於是乎,楚然就驚訝的看到,剛做了切脾手術的塗三,吭哧吭哧的給她挖了個一丈寬兩丈深的大菜窖!
楚然嚇得夠嗆,趕緊讓他停下來給檢查了一番。
這人身體素質也真是神奇,竟然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放心吧大妹子,我沒這麼矯情。還有什麼活需要我做,儘管說!”
楚然服了,放心的讓他挑水劈柴灑掃院子,把曾經寄託在李煜身上的希望全都轉移到他身上。
只不過,還有一件事需要楚然操心。
家裏沒糧了,需要儘快補充庫存。
楚然於是打算第二天去肅州採購物資。
剛巧謝雲禮到了休沐日,順道還能把他接回來。
謝雲哲下午一直跟李煜在屋裏,不知道說些什麼。
出來的時候楚然和謝雲清已經將晚飯做好了,聽說楚然要去肅州,神情嚴肅的提醒她:
“聽說李福有花了錢從獄裏出來了,那個人又陰險又記仇,如今因爲我弄丟了官職,我怕他會報復,你出門在外要小心!”
楚然大大咧咧的拍了拍胸脯:
“放心,我就怕他不敢來找我,要是真讓我碰上,官府治不了他我來治,保管讓他滿地找牙!”
謝雲哲想了想她將沈文成卸掉胳膊的事。
還真是他有點多餘操心。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我是怕他背後裏出陰招。”
楚然想了想,陰招?他能陰到哪裏去?
“放心吧,這事兒我有經驗,他陰不過我。”
她好歹還給楚俊套過麻袋呢,就李福有那肥碩的小身板,肯定玩不過她。
李福有的陰,跟她概念中的陰,不是一個檔次的……
忙活了一天,楚然又困又累。
今晚又是謝雲哲望妻興嘆的一天……
第二日楚然早起給大家做早餐的時候,發現謝雲哲的黑眼圈更深了。
“你是不是有點兒神經衰弱?我今天去嚴大夫的診所給你拿點安神的藥。”
她認真的說。
謝雲哲連忙擺手:
“無妨,我就是認牀,過兩日便好了。”
他第一次見這樣與異性共處一室還這般坦然自若的。
反正他做不到……
昨晚他已經放棄了要跟楚然發生點什麼的期望,但還是睡不着。
楚然的睡姿像只恬靜的小貓,深深的吸引着他。
“哦,你要實在睡不着,就還回東屋去吧,讓李煜過來睡這邊也可以。”
楚然尋思着李煜不是挑嗎!
但剛說出口就後悔了。
謝雲哲好歹與她還有個夫妻的名分,李煜過來算怎麼着?
在古代男女共睡一個屋,那嚴重程度跟天塌下來差不了多少。
“我是說……”
她剛要解釋,就見謝雲哲黑了臉,怒衝衝的道:“想也別想!”
然後就氣呼呼上工去了。
楚然覺得自己是自找沒趣,睡不着的人又不是她!
簡單的吃了一口,她就出門往肅州趕去。
剛好她看着前兩天做的酒母發酵的還行,去讓何伯打聽打聽白酒的行市。
可是剛走到村口,就看到了一個讓她很不愉快的人。
李福有正站在寡婦黃氏的家門口,拿着糖假心假意的逗黃氏的兒子虎兒。
黃氏站在一邊低着頭,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李福有!你又欺負人呢?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
李福有回頭看見是她,眼神裏閃過一絲惡毒和狠戾。
“呵,楚娘子哪隻眼睛看到我欺負人了?黃氏是我的老相好,我好心給他兒子買糖喫,跟你有什麼關係!
別仗着你有幾分拳腳就管天管地,以爲有多了不起!
黃氏還得謝謝我經常來照顧她的生意,否則她們母子,早就凍死餓死在肅州冬天的大雪之下了!”
楚然不相信,轉身問低頭不語的黃氏:
“黃嫂子,你不用害怕,如今姓李的已經不是官了。他若是欺負你你就說,我幫你出頭!”
這黃氏雖說是個做皮肉生意的,但楚然知道她心腸不壞。
黃氏聽了這話,擡起頭眼神略帶驚恐:
“楚家娘子說笑了,我就是個開門做生意的,李大人願意來,是我的福分。”
他的丈夫幾年前也是死在了工地上。
李福有看她娘兩個可憐,經常送幾個錢過來。
沒來幾回,就強佔了她的身子,還勸她既然已經這樣了,不如就直接做起皮肉生意,他會經常介紹客戶來。
黃氏帶着兒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她對李福有不是沒有恨,而是已經麻木了……
“看到沒?哪有表子嫌棄瓢客的!楚娘子你本事再大,也管不着別人被窩裏去!快滾吧,省的在這裏礙眼!”
李福有大聲嚷嚷着。
黃氏將頭埋的更低。
楚然怕自己再問更讓黃氏無地自容,只好悻悻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