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大年初十的時候,一行人終於辭別了謝家,踏上了去燕城的路。

    算算路程,到達燕城的時候剛好還可以趕上正月十五上元節。

    可是,讓楚然感到意外的是,行走這一路,竟然十分的平靜。

    平靜的她都感覺有些無聊。

    “祁王殿下,還有多久到燕城啊?”

    這天,楚然終於有些忍不住,驅馬趕上林煜之的馬車,滿臉陰沉的問。

    她是以祁王護衛的身份加入的車隊,爲的,是不引人注意。

    所以這日常的待遇,就跟程久是一個樣的。

    林煜之正坐在他寬敞的大馬車裏喫點心,聞言掀開窗簾,給了她一個十分欠揍的笑容。

    “楚侍衛不必着急,按腳程算,應該明日就到了。”

    楚然一路走來不知吹了多少冷風,這傢伙竟然躲在溫暖的馬車裏喫點心!

    這讓楚然很是不爽。

    “可這一路走來也沒什麼風景,一點兒看頭都沒有!”

    楚然說着瞪了林煜之一眼,劈手搶過了他手裏的點心盤子。

    林煜之手上一空,沒想到楚然會這麼不顧形象出其不意。

    警惕的轉頭看了看走在兩側的燕王府侍衛。

    好在他們都在專心趕路,目不斜視,楚然又用身體擋住了他們的視線,無人察覺剛纔的一幕。

    “如今我的身份已經拿到明面上來了,縱使林煜德再沒腦子,也知道我不能再在西北地界上出事。

    如今又有燕王府的護衛護送,你那個仇人怕是不會在路上出現了。”

    他訕訕的收回原本端着點心盤子的手,壓低聲音跟楚然解釋。

    楚然剛塞了一塊點心在嘴裏,聞言差點一口噴出來:

    “你既然早知他不會現身,爲何還要騙我隨你出來吹冷風?”

    趕了這幾天的路,燕王府的侍衛名爲護送,實則監視。

    說話做事都不能隨心所欲不說,晚上還不敢悄悄練功。

    楚然真是後悔答應隨他來燕城。

    “他現在不現身,不代表在燕城不現身。我到燕城看看燕王的態度,要求他徹查我在西北遇襲一事。

    你猜,林煜德還能不能沉住氣?”

    林煜之一路上將到西北這段日子的經歷回想了一遍,覺得林煜德在他面前暴露這麼多,可能不會放手讓他回京城。

    到時候他再讓程久給京城送信,讓父皇派大內高手來接應他。

    爲斬草除根,林煜德很定會狗急跳牆,在燕城露出馬腳。

    楚然往嘴巴里繼續塞着點心。

    “可若是他不敢出手怎麼辦?”

    想想林煜德的行事作風,毫無章法可言又畏首畏尾的,楚然覺得他不一定有這個膽量在燕王鼻子底下搞小動作。

    林煜之也喫不准他會不會上鉤,只喃喃道:

    “我爲了讓他有時間給我挖坑,已經做了很多努力了希望這傢伙不會讓我失望。”

    楚然:……

    原來他也不確定此行到底有沒有結果。

    ……

    車隊終於在正月十四的傍晚時分抵達燕城。

    燕王林琛帶着林煜德,還有燕城一衆大小官員在城門外迎接。

    “老臣林琛,保護皇子不利,請祁王殿下責罰!”

    林琛已經年過半百,兩鬢都已經染了寒霜,面相慈眉善目。

    見到林煜之的車隊,還沒等他下車,就帶頭跪在了馬車前頭。

    他身後幾十號大小官員,連帶着護送林煜之隨行的二十幾個護衛,齊刷刷的跪在了路兩邊。

    跟在馬車旁邊的楚然看到這個架勢,驚訝的挑了挑眉。

    林煜之雖說是封了親王的皇子,但怎麼說也是晚輩。

    燕王是他的親叔叔,一見面就行如此大的禮,不知是誠心請罪還是故意捧高林煜之。

    林煜之剛要下車,看到這一幕,也是嚇了一大跳,趕緊跳將下來,伸手扶起老燕王:

    “皇叔這是作何,要折煞我這個做小輩的嗎,快請起快請起!”

    然而林琛卻依舊跪着未動:

    “都是老臣的失職,讓祁王殿下差點在西北遇害,又失察讓殿下流落肅州那般偏遠的地方,受盡苦楚。老臣該死!”

    林琛說着,又要磕頭。

    林煜之這下有點不高興了。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皇叔再磕頭認罪又有什麼意義。你若真心覺得對不住本王,就儘快查出是誰在半路截殺本王。

    找出兇手,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放低身段下跪請罪,林煜之還能只當是燕王在客套,可若一味認罪卻無所作爲,就不得不引人懷疑了。

    哪知林琛聽了這話,竟然直接以頭撞地,磕了兩個響頭:

    “祁王殿下恕罪,直知道殿下出事以來,老臣就一直在查找兇手的蹤跡和下落,但到如今一直一無所獲。

    老臣無奈,這纔將犬子煜賢,送到京城爲質,以平息陛下怒火。

    老臣無能,還請殿下恕罪!”

    說着又低頭觸地,磕了一個響頭。

    “哦?找不着?”

    林煜之並沒有阻止這位皇叔磕頭,而是眯起眼睛,審視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林煜德。

    “既然皇叔查了這麼久,多少總能尋得點線索吧?”

    這事兒明明和他的另一個兒子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可他這位皇叔卻言之鑿鑿的說他找不着兇手。

    林煜之在考慮此番是不是主動跳進了龍潭虎穴。

    林琛擡起頭,緊張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才心虛的回答到:

    “回祁王殿下,本王倒是真查到一點東西。可沒有確切的證據,又抓不住行兇的人手,所以不敢妄言。”

    老燕王神情懇切態度拘謹。

    好像就是害怕林煜之問責,才表現的如此小心謹慎。

    若非在謝家親眼見過林煜德與殺手有關,他倒真會相信自己這位皇叔的誠惶誠恐了。

    “皇叔且說說看,對與不對,我都不會責怪於你。”

    林煜之與這位皇叔相見的次數不多,好像他在父皇面前也總是這樣一副小心謹慎,處處拘謹的樣子。

    他現在有點理解爲什麼父皇除掉了所有的兄弟,爲何獨獨留下了這位皇叔,還給了他一大片封地。

    只因他這副樣子,實在是太有迷惑性了。

    “啓稟祁王殿下,據老臣調查,那一路上追殺殿下到西北的,是一羣來自京城的殺手,行蹤詭祕,武功高強,絕非是普通人家能養得起的暗衛。”

    “皇叔的意思,要殺我的是京城皇室?”林煜之挑了挑眉毛。

    雖說他也猜測過這樣的結果,但從燕王嘴裏說出來,就有一種甩鍋或挑撥離間的嫌疑。

    林琛似乎察覺到了他的不悅,趕緊開口解釋。

    “老臣只是據實以告,查了這麼久就只得到這麼點線索,只知對方是從京城而來,但具體是不是皇家,不得而知,請祁王殿下明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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