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之眯了眯眼。

    看着老燕王一臉無辜與真誠,還真不好判斷他的真實態度。

    可不管怎麼樣,既來之則安之,他決定還是先住下來,再慢慢查看這位皇叔的態度。

    “皇叔爲煜之的事情,操心勞力,不辭辛苦,煜之心中有愧,還請皇叔快快請起!”

    林煜之換上一副官方笑臉,很是和藹可親的將跪在地上的燕王林琛給摻了起來。

    燕王明顯鬆了口氣,看來今天這一關總算是過了。

    他甚至還趁着林煜之招呼其他臣子起身的時候,默默的擡手擦了把汗。

    一旁一直看戲的楚然皺了皺眉。

    這老燕王,是真的害怕林煜之翻臉怪罪嗎?

    若不是,那這演技也太好了!

    接完了人,燕王命林煜德將林煜之一行安排住在王府別院,說是舟車勞頓,休整一日之後,會於第二天晚上給祁王殿下準備了接風宴。

    “楚娘子?!”

    林煜德與祁王寒暄了一陣之後,轉頭看見楚然,神情頗有幾分驚訝。

    “你……怎麼會在這裏?”

    楚然挑了挑眉,看起來燕王的侍衛跟林煜德是不通信的。

    否則隊伍裏多了個女人,林煜德怎麼也能猜到是楚然。

    “怎麼,二公子不歡迎?”

    楚然笑的一臉無害,跟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一樣打着招呼。

    林煜德可不想跟這個女人扯上什麼關係。

    自認識她以來,每次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

    “如果煜德沒有記錯的話,楚娘子是戴罪之身,是不可以離開肅州的。”

    不單是楚然可能會帶來的麻煩,就是想想她曾經差點殺了謙叔,揭露他在蒼山練兵之事,林煜德就恨不得現在殺了她。

    後悔當初沒聽老師承用的話,釜底抽薪連帶謝家一起除掉了事。

    也省的一時心軟卻給自己招來這麼大的禍患!

    “二公子記得沒錯,我的確是身落罪籍。可是祁王殿下覺得燕城之行太過兇相,一定要民婦跟隨保護。

    他可是堂堂皇家子弟,我一小小罪民,哪能違抗他的命令呢,你說是吧?”

    楚然依舊笑吟吟的回答。

    林煜德白了她一眼。

    謝家是皇上欽定的罪臣不假,若是謝雲哲擅離肅州,他還有理由參林煜之一本,說他不顧皇上詔命,擅詔罪臣。

    可跟出來的是楚然,就另當別論了。

    畢竟,謝雲哲的沖喜媳婦兒,在皇帝面前也掛不上號。

    “楚娘子當真是好本事,一介小小商女,竟然攀上了堂堂昭慶皇子!一介女流跟着祁王殿下的車隊,知道的是你武藝高強保護祁王安全。

    這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狐媚魅惑當朝皇子,企圖攀上枝頭做鳳凰呢!”

    林煜德自知只要搬出祁王殿下的身份,他就不可能真把楚然怎麼樣,也只能在口舌之上逞逞威風了。

    本以爲作爲女子,楚然一定會生氣,哪知她只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二公子有這譏諷人的功夫,不妨回去好好擦擦自己的屁股。畢竟誰都知道祁王殿下此次西行的目的。

    你在肅州的所作所爲,足以說明二公子對聖上存有不臣之心。

    你說,萬一祁王在燕城期間,又抓住了公子的什麼把柄,到時候別說這世子之位,你父親這親王之位,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此話一出,林煜德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清楚的知道,楚然此話,可並非僅僅是威脅。

    皇帝對燕王的戒備,由來已久。

    恐怕真不需要什麼證據,只要祁王幾句捕風捉影的話,就足夠他隨便給西北安上個謀逆的罪名,派兵鎮壓了。

    更何況,林煜之在謝家住了這麼久,他做的那些事根本就不可能瞞過他的眼睛。

    想及此,林煜德眼睛裏閃過一抹殺意。

    “楚娘子說笑了,我父親對聖上拳拳兄弟之誼,當初聖上登機之時就全力相護,這些年爲昭慶鎮守西北,更是殫精竭慮毫無怨言,豈是你幾句話就能挑撥的了的。”

    雖說心中對楚然說的話慌得一批,但不妨礙他死鴨子嘴硬。

    楚然一下子就笑了。

    “呵呵,事實到底如何,二公子身在皇家,應該比我這個罪臣之婦更清楚。

    今日時辰不早,我還要趕時間多練習武藝,不然殺父仇人若是出現,我還真沒把握報的了仇呢!”

    楚然今日是臨時起意,想給本就心虛的林煜德再添把火,如今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再跟他掰扯了。

    於是若無其事的起身告辭。

    到了給祁王準備的別院,林煜之趕緊走上來詢問:

    “怎麼樣?你跟林煜德說了這麼久,他什麼反應?”

    頂着祁王的身份,林煜之現在是重點保護兼監視對象,行動說話多有不便,只能靠可男可女又功夫不錯的楚然打探消息了。

    楚然徑直坐在了林煜之的桌子前,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看的一直站在林煜之身旁的程久心驚膽戰,作爲祁王殿下的護衛,她怎麼可以如此無禮呢?

    也不怕被殿下扒了皮!

    然而他家狠厲嚴格的祁王殿下,看起來根本一點都不生氣,看到楚然的茶喝完了,還主動提起茶壺又給她續了一杯。

    看的程久大跌眼鏡:同樣都是護衛身份,這待遇差別怎麼這麼大呢?

    而被祁王殿下伺候的楚然卻一點兒侍衛的自覺都沒有,竟然真的端起茶杯,一仰頭又一飲而盡:

    “該說的我都說了,就看這林煜德有沒有膽量了。”

    她的目的是讓林煜德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

    若是不在林煜之回京之前有所動作,他的所作所爲,甚至整個燕王府,都可能面臨滅頂之災。

    至於燕王林琛的態度……

    也可以從中試探一二。

    “你就不怕萬一林琛跟他兒子是一夥的,悄悄把你做掉,就當你這個人從來沒出現過?”

    楚然奇怪的看着林煜之。

    畢竟,他已經“死”過一次了,而且昭慶皇帝已經知曉。

    只接納了燕王世子入京爲質,就平息了這場風波。

    如果林琛故意隱瞞了這次找到他的消息,看他態度不好,直接殺人滅口,可如何是好?

    然而林煜之卻得意的笑了笑。

    “你以爲本王這個祁王是白當的嗎?知道西北是個龍潭虎穴還乖乖的往裏跳?當時我出發之前,也是派兵佈局了好久,自信萬無一失的……”

    說到這裏,林煜之臉上的神色略顯悲慼。

    誰知道對方這般不講武德,還沒到西北就直接上殺手滅口!

    “所以呢?你還有什麼後手?”

    見林煜之遲遲不說話,楚然忍不住開口追問。

    “殿下已經讓我悄悄給京城傳遞了消息,聖上已經知曉王爺最近的行蹤。”

    過了一會兒,程久替自家主上回答了楚然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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