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的承用心中煩躁:
“公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個區區罪婦,幾句話就讓你分寸大亂,將來你該怎麼帶兵打仗,入主中原!”
他說着將手中的一把棋子一扔,十分氣惱。
若不是當年落魄之時感念這二公子的一飯之恩,他根本不可能會選擇輔佐這個優柔寡斷的林煜德。
不過轉念一想,只因一頓飽飯就草率責主。
他與這外強中乾的二公子,似乎也是半斤八兩。
“老師,你不知道,這楚然雖有挑釁之嫌,可是說的句句在理。別說父王還是一味的愚忠,對大哥又是十分的信任,根本不可能贊同我的做法。
就算是他鼎力支持我起兵造勢,如今西北主要兵力,也不一定能與京城林氏一較高下。除非傾全西北之力,方能勉強與之抗衡,勝負更是不可遑論。”
見老師扔了棋子,林煜德也再無心下棋。
索性也將棋子放回去,滿臉的擔憂恐慌暴露無遺。
看的承用直冒火。
“把你的表情控制好嘍!”
他厲聲呵斥着,一邊發火還一邊腹誹:爛泥扶不上牆!
“公子是要成大事的,要有泰山繃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如今還什麼都沒發生,你先自己把自己嚇倒了,以後還能成什麼事!”
林煜德聽了老師的話,努力的正了正臉上的神色。
可是心中不免委屈。
說的倒是好聽,他已經被架在火上烤,騎虎難下了,萬一一個閃失就是萬劫不復,還怎麼能面不改色?
承用看出他的心思,氣惱到:
“當初京城派人來商談合作的時候,老夫就警告過你,這件事兇險異常,萬一賭輸就要賠上身家性命。
可你聽進去了多少,滿心滿腦都是人家許諾的好處。
如今這才遇到一點兒困難,你又想撂挑子不幹了?”
這個徒弟,他再清楚不過了。
急功好利沒有耐心,偏還膽小如鼠,如今被楚然威脅,恐怕是想退縮了。
“既然不想幹,你就趁早去找你父王,坦白做過的一切,看看他能不能替你承擔起後果吧。”
林煜德顯然是有些心動了,擡眼看了看承用的臉色,有些不敢相信的試探到:
“老師……真這麼想?”
承用氣的撇了撇嘴:
“你還真有這個想法?我要是燕王,有你這麼個兒子,就該綁了你押送京城,大義滅親向皇帝謝罪。
讓皇帝把你千刀萬剮了泄憤,興許還能念在他們兄弟之情,饒恕燕王一脈!”
他這個徒弟簡直不要太天真,他自己做的可是舉兵謀逆的大罪,還真以爲想幹就幹想不幹了就可以隨時抽身?
林煜德雖然有些蠢,但也不是蠢得無可救藥,他就是以爲老師還有什麼錦囊妙計,其實早就知道自己沒法抽身了。
不然也不會這麼焦慮。
“學生實在是騎虎難下了,還請老師幫我分憂!”
林煜德無奈,只得合身跪了下來,請承用幫他拿主意。
承用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情緒:
“辦法不是沒有,怕只怕公子你下不了這個狠心。”
如今這種局面,若不破釜沉舟放手一搏,恐怕真沒什麼挽回的餘地了。
“老師,學生一步步走到今天,已經冒天下之大不韙,還有什麼是不能做的!您只管說,學生當不會再優柔寡斷,固步自封。”
當初若聽老師的將謝家一鍋端掉,也不至於還有今天這樣的困局。
“你剛纔說,楚然提到殺父仇人,可知是怎麼回事?”
要說對付祁王和他那個侍衛,林煜德的手下完全可以升任。
可是楚然的實力與那京城來的含霜公子不相上下,就有點棘手。
“啊,是這樣……”
林煜德不敢隱瞞,將在肅州聽到的消息如實稟報了。
承用考慮了一下,附在林煜德耳邊低語到:
“如今當務之急,是要除掉這個楚然,或者用別的辦法吸引她的注意力,這樣我們才能……”
當下,承用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直聽的林煜德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
“怎麼,你不掌握主動權,還想讓人家牽着鼻子走嗎!”
承用看着他的反應,肅聲問到。
林煜德想了又想,也只有用這招,才能永絕後患。
“全憑老師吩咐!”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轉身出去部署。
……
而此時的楚然,已經美美的泡了個熱水澡,準備好好睡一覺了。
一路上風餐露宿了好幾天,不知道吃了多少冷風。
明天又是上元節,晚上還要跟一幫老狐狸勾心鬥角。‘想來想去,也只有今天晚上能夠好好休息補充睡眠了。
楚然摸着痠痛的腰背,有些不可思議。
上輩子跟着部隊出任務,十天半個月少眠少休的情況也很多。
怎麼從來沒感覺像如今這般疲累呢?
難道是在謝家安逸了太久,吃不了這份苦了?
這還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回頭得好好磨鍊磨鍊了。
一邊感嘆着,還一邊忍不住想起謝家的生活。
這個時辰,大家應該剛剛圍着桌子用晚飯,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喫着熱乎乎的飯菜,談論着一天來的見聞。
當真是好不怯意啊!
不知道今晚的座談會會是什麼內容?
她已經離家四五天了,不知道浩兒那個小傢伙想她了沒有。
雲禮有沒有繼續去賀家當伴讀?
如今兩家已經是姻親了,雲禮在賀小公子面前腰板當挺直了一些,不用再覺得自己身份懸殊心生自卑了吧。
不過轉念一想,那傢伙好像從來也沒覺得低人一等,照舊把賀家小公子整治的服服帖帖的。
想到此,楚然忍不住嫣然一笑。
不知雲清婚後生活過的怎麼樣?
賀家夫人看着是個直爽性子,當是十分好相處的。
賀長卿對雲清也算敬重,應該是美滿的吧。
還有謝雲哲……
不知怎的,想到謝雲哲,楚然的心沒來由的悸動了一下。
不知道他如今過的怎麼樣?
“楚娘子在嗎?我們側妃娘娘聽說祁王帶了女眷,特地來關照一二。”
正胡思亂想,就聽得門外響起了叫聲。
楚然皺了皺眉,側妃娘娘?
難道是林煜德的親孃?
這麼晚了,她來做什麼?
“我已經睡下了,側妃娘娘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她毫不客氣的拒絕到。
“啊,楚娘子不要多想,王爺說明日就是接風宴,囑咐我切不可怠慢了祁王女眷,我是想着來給娘子量個尺寸,好做身禮服明日娘子宴會上穿。
王爺親自吩咐,妾身不敢怠慢,明日再來怕耽誤了工期,趕不及明晚宴會,是以深夜叨擾,還望娘子見諒。”
燕王側妃鍥而不捨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