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嚇了一大跳。
但看到同樣驚慌失措的將士們，他知道作爲主帥，這種時候千萬不能退縮。
“大家莫要驚慌，迅速列隊，隨我禦敵！”
心中納罕，不是說虎門關是爲天險，易守難攻，最少也能支撐個三五天嗎？
正回身想要穿上自己的鎧甲，猛然間覺得頭腦一陣眩暈。
四肢癱軟無力！
他錯愕的擡頭，發現營地裏剛纔喝了壯行酒的將士們，一個個癱倒在地，跟他一樣扶着腦袋眩暈不止。
一時間心中哇涼一片：
中計了！
天要亡我昭慶！
林煜賢已經奔至近前，發現他的不對，趕緊上來扶住：
“殿下，你怎麼了？大敵當前，快些準備迎敵吧！”
林煜之看着他滿臉的焦灼擔憂。
不是他！
“酒裏有毒，剛纔將士們喝的壯行酒……被人做過手腳！”
林煜賢大驚失色。
“什麼！這怎麼可能！”
他是不可能做手腳的，難道是……周宸？
可這沒道理啊。
他不是也希望打敗北燕軍隊，好助他重回北燕掌權嗎。
“此時不是追究的時候，你快些清點所有沒有喝酒的將士，出營應敵！”
林煜之說着已經快要支撐不住，若不是林煜賢一直扶着，早就癱倒在地上了。
“慢着！”
楚然已經穿好衣服出來了。
她頂着一頭溼漉漉的頭髮，神態鎮定的走了過來。
“你在哪裏看見的一萬敵軍？”
她問林煜賢。
“據此兩裏之外，怎麼了？”
楚然想了想。
“兩裏外？如果我沒記錯，那是一片樹林，對方夜裏行軍，理應是看不見人的，你怎麼知道對方人數多少？”
如果真是偷襲，對方要做的就是謹慎的隱藏身形，怎麼可能讓林煜賢一眼就看出有多少人馬？
“敵軍亮着火把，綿延……不下一里……”
林煜賢聲音越越小，自己也發現了不對。
人在樹叢中行軍，怎麼可能悉數看清敵人的火把。
莫不是對方故意的，將火把綁在樹梢上，特意讓人看見吧。
他沒料到敵軍今夜會突襲，看見火把就一陣心慌，沒來得及往深處想。
“難道說，敵人這是在詐我們？可是他們目的是什麼？”
調虎離山？
可這營地的將士多半已經中毒躺下了了……
“燕世子，你快帶人守住糧草！
至於那些火把，我帶人去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虎門險要，又沒有敵軍破關的戰報。
對方不可能有太多人來，最有可能是沿着關門外的懸崖峭壁爬上來的。
想用這麼少的人牽制昭慶四十萬大軍，也只能從糧草上動手腳了。
林煜賢立刻明白了楚然的意思，趕忙召集人馬去查看糧草。
“記得將周宸帶上。”
楚然又囑咐了一句。
林煜賢一臉嫌棄：
“帶他做什麼？他給我提供的壯行酒有貓膩，指不定就是要算計我們的罪魁禍首，萬一帶了他再給我們使壞怎麼辦。”
楚然一笑：
“往酒裏下蒙汗藥的不可能是他，但他監管不力，自當承擔起責任。
你轉告他，若是今晚糧草有任何閃失，我要他項上人頭！”
對方既然能爬上那麼高的虎門關，當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周宸那小子雖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其實功夫很不錯。
讓他去幫林煜賢的忙，應該是錯不了。
“是。”
不知爲什麼，雖然知道楚然非將非帥。
但她此刻面對敵襲卻鎮定自若的樣子，很容易讓人信服。
林煜賢聽了她的吩咐，不自覺的就斂息肅穆，行了個軍禮。
於是乎，楚然帶着沒中蒙汗藥的五十員侍衛，向着林煜賢所說的敵襲方向趕去。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那曾經身在二里外的小樹林之中的敵軍，竟然絲毫未進。
仍舊在一片不算高大的樹林子裏，舉着火把明明滅滅。
楚然帶着人小心的摸近。
發現那些火把真的是被人綁在樹梢上的，有的火油滴落下來，已經燒着了一片不大不小的樹林。
還好現在夏季剛過，枝葉水分大，燃着的不是很多。
她留幾個人進林滅火。
自己則在附近仔細查看。
發現有差不多十幾個人的腳印，錯綜複雜，在樹林裏進進出出。
似乎是忙着綁火把的時候留下的。
再到外圍看了一下。
最新鮮的腳印順着小路繞了一圈，直通昭慶大營。
楚然笑了一下，果然猜的沒錯，這次趕來的，頂多也就十幾個人。
一路追着腳印到了大營深處。
“楚娘子，你回來了！”
林煜賢以爲又有偷襲的人，正讓人準備放箭，看見帶頭的是楚然，大喜過望。
“你所料果然不錯，真的有人趁亂來燒我軍械糧草，被我和周宸抓了個正着。”
所幸這次被楚然率先發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周宸跟在他身後，胳膊上捱了一刀。
神情默默倒是不似林煜賢這等歡喜。
他給將士們的壯行酒被人下了蒙汗藥。
這要是追究起來，他有理也說不清啊。
昭慶的將領們一聽他是北燕人，都對他抱有敵意。
幸好有楚然和謝雲哲幫着說話。
又出了這檔子事兒，他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留在軍營中了。
這還是其次。
最重要的，北燕已經派了探子到昭慶軍中。
那麼蔣定，肯定也知道他的行蹤了。
之後不管還能不能留在軍中，他都很是危險。
“周宸，你可知道那些醉然酒是怎麼回事？”
楚然問。
周宸一直也在想這件事。
“我出京城的時候，秦掌櫃怕林煜之不肯讓我隨軍北上，準備了這十幾罈子醉然酒。說是這酒見證了我和祁王在西北落難時的情誼。
讓我當做見面禮送給祁王，興許他就能收留我。
可是追上你們之後，林煜之根本沒想爲難我，輕而易舉的就加入了行軍隊伍。
我就想着，這麼多酒帶着也不方便，不如分給大家喝了。
可是行軍途中不能飲酒，我就將這個想法先放下了。
昨日聽說敵軍屢戰屢勝，無往不利，將士們聽了士氣低迷，沒信心戰勝聯軍。
所以纔想到要用酒給大家壯壯行色。
我是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周宸說的一臉苦澀。
“從昨天到現在，這些酒罈都是什麼人押送看守？可有可疑人員找機會靠近？”
楚然嚴肅的問。
周宸想了想，雙眉緊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