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比電擊還更難受,你感受不到任何尊嚴,更別談渴求一個孩子對母愛的渴望,早就消失殆盡在無數次氣氛緊滯的對話裏。
蘇盞立馬跟上,“你撒謊!”
說得比陸驚池還氣憤,好像他變成了簡言的兒子似的。
“……”蘇望有些頭疼,瞪了蘇盞一眼,但並沒有讓他閉嘴,反而向這兩個大人介紹起自己的孩子來:
“哦對,忘記和你們說了,這也是我兒子,蘇盞,智商沒有驚池高,情商也沒有驚池高,我之前一直頭疼來着。”
鑑於還有別人在場,蘇盞沒有直接反駁,雖然這句話他也沒有什麼反駁的地方。
蘇望覺得,自己還是得找找蘇盞的長處。
想了想,也只蹦出一句,“但小盞的鞋跟比驚池的高。”
“……”
這他要是還能忍得住,那真是太遜啦!
蘇望很真誠也很歉意地看向蘇盞,讓蘇盞頓時說不出話來。
算了。
蘇盞配合地點了點頭。
蘇望便繼續說道:
“這兩個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樣,卻能夠互相補足,共同進步,而且半年了,孩子們都已經習慣了……”
“蘇先生,你覺得你真的瞭解我兒子的性格和爲人嗎?”
“在過去的十多年裏,我做了無數張調查表,以及對應的分析表和總結表。”
“我想,或許你會對我得出的結論比較感興趣。”
“畢竟,你的兒子和他現在關係這麼親密。”
蘇盞抿脣,爲陸驚池覺得不值得。
現在簡言連裝都不想裝了。
她原本還表現得好像很關愛自己的兒子,可當現在被當面拆臺,便直接亮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或許,他們今天來,根本不是想帶陸驚池“回家”。
更不是真的要收回對陸驚池的撫養權。
他們今天只不過是想來刺激刺激陸驚池。
順便記錄一下這一階段的陸驚池的心理狀況。
簡言爲了所謂的心理學事業,已經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並且,她從最開始的犧牲自己的孩子。
變成了現在開始向其他人隱瞞、欺騙。
假以時日,倘若她看上那些真正需要她,找她做心理諮詢的病人呢?
是否也會故意刺激他們,來達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完成自己所謂的實驗?
蘇盞覺得他們沒有再對話和見面的必要了。
並不是怕她,而是覺得浪費時間。
半輩子都這樣過去了,很難相信,簡言是否真的還會在某種契機下改變自己的看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懺悔自己曾經做過的錯事。
價值觀念不合的人,就不要硬想着感化對方,或者改變對方吧。
蘇盞一手拉着陸驚池,一手拽着蘇望,說:
“完了,我們剛剛廚房的火忘記關了,等一下我們宇宙無敵超級大的豪宅就要炸了,走走走快走!”
撇腳的演技。
可真是這樣明顯的“撒謊”,反而讓人覺得更容易接受,變成了一種委婉語。
蘇盞決定就該和瘋子比誰更瘋。
蘇望無奈,想再說點什麼,陸驚池卻突然說:
“阿盞,我想和他們單獨說幾句話。”
蘇盞的動作頓住,陸驚池對上他的視線,對他微微笑了笑,眼中的笑意真切而溫柔。
是在告訴蘇盞:
他沒事。
他可以解決這件事情。
不用過於擔心。
以及,他絕對不會離開。
“……好,”蘇盞也對他微微一笑。
蘇家父子一走,三個人的臉色便徹底淡了下來。
氣氛一時像是海洋中突然間墜入了三座冰山,誰也不想搭理誰的樣子,其中的兩座卻在無形之間會發生相互的碰撞。
“我不想見到你們。”
“如果你們下次還敢以這種方式來打擾他們的話,我會報警。”
“罪名爲跟蹤騷擾。”
簡言和陸其遠對視了一眼,他們畢竟研究了十幾年陸驚池的心理狀態,其實還是很容易猜出陸驚池做了什麼和要做什麼。
無非就是之前他們要求陸驚池必須來心理諮詢,接受他們的“調查”,都被陸驚池拍下來和錄音了而已。
“如果我們進監獄,留存了檔案,那個將來,你也是犯人的兒子,你的檔案裏也會寫着我們的行爲。”
簡言淡淡地笑了笑,“我很榮幸,能夠在你的人生裏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陸驚池嗤笑了一聲,眼神莫名,卻讓人看得有些心慌。
“你是不是想象着,我會像之前一樣,因爲你剛剛說的這些話,而生氣逃離和害怕?”
簡言的眼神冷了下來。
陸其遠的眼神更冷,皺着眉,像看着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樣,警告陸驚池:
“注意你的態度,不許這樣和你媽媽說話。”
陸驚池笑容惡劣,“我可沒媽。”
“你們知道嗎,有一段時間,我故意在遊戲裏坑隊友,隊友的反應會是什麼樣的呢?”
“他們罵我沒媽。”
“我當然說……”
“罵得好嘍。”
“哦豁。”正在靠小鸚鵡聽牆角的蘇盞被陸驚池的操作驚到了。
不過,不得不說。
做得好嘍!
簡言被這樣出言諷刺,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波動,只拿出手機,在上面記錄着什麼。
陸驚池覺得很諷刺。
他們明明知道,這是自己故意送上的“可供研究行爲”,還是全都記錄在內。
這也是讓他自始至終感覺到心裏極度疲勞的原因。
他覺得,無論自己做什麼,掙扎也好,放棄也罷,就算是拼命地反擊——
在他們看來,自己的所有行爲,所有話語,都只不過是可以供他們研究的材料罷了。
他們不在乎他說的是什麼。
陸驚池的腦海中突然間出現了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起,暖暖地對他笑。
他的情緒便平穩下來。
簡言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斬釘截鐵:
“你在把……”
“蘇盞當成你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