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川收回視線，卻並沒有直接轉身離開，彷彿在等待着什麼。
蘇盞接通電話，是蘇家的司機。
蘇家這一年發了大財，住進了新樓房，連蘇盞上下學都有專門的司機接送了。
只不過，晚自習回到家，也經常看不到父母的身影。
司機已經在校門口等着他了，見他一直沒出來，來問情況。
他是專職司機，蘇家給的錢足夠，他並不在乎多等一會兒，但是他怕蘇盞出什麼事情。
畢竟，之前就算蘇盞大晚上還要在街上和一羣小弟當街溜子，也會提前和他說明。
司機就坐在車上，不遠不近地跟着。
可不能下車——不然蘇盞作爲大哥的臉往哪裏放。
等大家都散了之後，就把蘇盞接回家。
“錢叔，我等下就過來，我有同學剛好順路，一起坐可以嗎？”
錢叔當然沒有問題，他的心中甚至驚喜勝過詫異。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裏，他做着蘇盞的專職司機，有着穩定的收入，覺得很滿足，對待這個僱主家的孩子，自然也是盡心盡責。
他知道少年本性並不壞，很多時候都期待地看着他，向他打聽蘇天海和程靜什麼時候可以回家，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後，開始生悶氣。
他也知道，蘇盞在學校喜歡鬧出動靜，有的時候班主任叫家長，蘇天海和程靜都很忙，就讓他代勞，而蘇盞發現來的人是他之後，就更加失落。
但是他知道就算遷怒於錢叔也沒用，於是只是乖乖地坐上車，喪着一張臉回家。
蘇盞在學校有很多“小弟”，錢叔也是知道的。
但是這還是第一個，蘇盞提出要一起坐車的人。
錢叔更希望蘇盞能有朋友，而不全是“小弟”。
聞川微微皺眉，聽着少年篤定的語氣，一時之間甚至有些分辨不清——
蘇盞到底是在瞎說他們順路，還是調查過他住的地方。
隱私和領地意識讓聞川心中不悅，讓他看起來拒人於千里之外。
蘇盞把手機放回兜裏，看向聞川，說：“走吧。”
他的那雙桃花眼中漾着夜色，聞川的指尖動了動，“不用了。”
蘇盞輕哼了一聲，“你是我第一個邀請一起回家的人。”
第一個。
聞川的睫毛顫了顫。
他不得不承認，這句話，似乎讓他的心情變得有些愉悅起來。
“而且，我不是把你的衣服扯壞了嗎？”
“就當是賠禮了。”
蘇盞又開始拉起他的衣角，另一隻手貼在他的背上，微微推着他往前走，“走了，錢叔等我們呢。”
聞川垂眸，終於還是邁起了腳步。
易真看着他們的背影，長長的劉海下的眼神閃了閃，自己的身影隱在夜色中，孤零零地離開學校。
月色依稀，校園顯得靜謐，只有蟲聲，在獨自喧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