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衙役把吳氏和謝錦婷帶走了,王水根媳婦鬆了一口氣。

    王水根依舊雙腿發軟,小聲地問,“媳婦,這事兒……”

    前幾天買了豬肉做豬皮凍,豬皮用了,豬肉卻捨不得喫,放了幾天。

    昨天王水根媳婦發現有點餿味,就和其他的肉一起剁了當肉餡了。

    王水根媳婦深吸一口氣,兇狠道,“你可別瞎說,這事兒跟我們沒關係,是他們姓謝的沒良心,淨賺黑心錢,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這不就別人發現了嗎?這可是事關人命的大事,我們難道要替他們背鍋?”

    王水根動了動嘴,沒說話。

    ……

    孫老爺叫丁子前去給謝家灌湯包賠禮道歉。

    丁子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當初他話都撂那兒,再去道歉,臉都丟盡了。

    但這也由不得他。

    誰知便目睹了那一出鬧劇。

    丁子見吳氏被衙役帶走,心中有幾分暗喜。

    孫官家還說她們來頭不小,人云亦云的瞎話也當真了?

    要是真來頭不小,怎麼連幾個衙役都對付不了?

    轉頭,丁子就回去把這事告訴了大小姐孫春媛。

    孫春媛笑了笑,“幾個賣包子的而已,爹就是老了,開始畏手畏腳的,現在就有人敢不把孫家放在眼裏,以後雞籠鎮還有孫家說話的份?”

    “小姐說的是。”丁子非常理解小姐的心思。

    老爺就這麼一個女兒,周圍旁支虎視眈眈,不少人想着等老爺百年之後把小姐趕出去瓜分家產呢。

    小姐怎會如他們所願?

    她現在已經開始接受家裏的生意,半個掌家,初生牛犢不怕虎,更別提是幾個賣包子的!

    “爹在縣衙不是有熟人嗎?你現在就去縣衙走一趟,以我爹的名義,叫她們喫點苦頭,給她們長個教訓!”

    “是,小的這就去!”

    “等等,最近後院裏那個女的還安分嗎?”

    後院裏那個女的,指的是老爺不久前新納的妾室。

    “還算安分。”

    ……

    等薛蕙從鎮中酒樓過來,看到自家攤子和對面調換了位置。

    王水根夫婦正在收拾殘局。

    自家攤子後面沒人,攤子上亂糟糟的,包子肉餡麪糰全都被人哄搶乾淨。

    “蕙娘啊,你可來了。”旁邊賣菜的大叔把方纔發生的事跟薛蕙說了一遍。

    從王水根夫妻倆擺攤賣豬皮凍的時候他就看在眼裏,根本不相信是薛蕙家的包子喫死了人,肯定是那夫妻倆搞的鬼。

    薛蕙知曉事情經過之後,心裏一咯噔,不由得握緊拳頭,冷眼看了王水根夫婦一眼。

    “哎,你趕緊回家跟家裏大人說一聲,去湊點錢,我聽說呀,那縣衙裏頭要給錢才能見人。”

    “大叔,謝謝您!您幫我看一下推車行不。”

    “行行行,你快去吧。”

    錢不是問題。

    薛蕙現在手上剛得了一百一十兩的銀票。

    雖然她對這筆錢的用途有了規劃,但救娘和婷婷要緊。

    “嫂子!”彪子從不遠處走過來,看着眼前的爛攤子,“出什麼事了?怎麼就你自己,吳嬸兒呢?”

    “彪子,你來的正好,我娘被衙役帶走了……”

    薛蕙飛快地把事情說了一遍,“你現在去鎮上的遠志書院,找一個叫謝錦朝的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讓他等我,我現在回家一趟。”

    她連縣城在哪裏,要走多遠都不知道。

    對本朝律法,縣令爲人,縣衙風氣更是一無所知。

    吳氏和謝錦婷被衙役帶走,是直接審理,還是羈押兩日再審?

    若證明無罪,能否當庭釋放?

    以最理想的情況來看,吳氏被帶去縣衙後就開始審案,縣令是個明察秋毫之人,吳氏被當場釋放。

    不過,薛蕙沒敢抱這種希望,還是回家將事情告知謝秉恩。

    謝秉恩得到消息,與薛蕙立刻去了遠志書院。

    他也是慌了神,只知道謝錦朝是讀書人,懂得多,興許會有什麼辦法。

    眼下只有先去了縣裏,再打聽一下消息。

    兩人到遠志書院門口,謝錦朝已經等在門口,知曉了來龍去脈。

    “錦朝,這可怎麼辦啊?”謝秉恩滿臉焦急。

    謝錦朝拍拍他肩膀,說,“爹,大嫂,別擔心,宜春縣縣令是個清正廉潔剛正不阿之人,不會冤枉了娘。”

    聽了這話,薛蕙鬆了一口氣,“那就好。彪子呢?”

    謝秉恩長舒一口氣。

    “我讓他去準備馬車了,爹,你先回去吧,家裏不能沒人,我和大嫂去一趟縣城。”

    謝秉恩猶豫。

    他也想跟着去縣城,謝錦朝再怎麼樣也才十六歲,薛蕙更小,這就兩個孩子,去縣裏他怎麼能放心?

    “爹,你放心吧,到了縣裏我會去找小舅,家裏還需要你看着。你忘了上次大哥昏迷的事了?他們家能誣陷娘,說不定還會幹出什麼狗急跳牆的事。”

    謝秉恩被謝錦朝說服,點點頭,“那你倆小心着點,尤其是你錦朝,蕙娘,你仔細看着點他,別讓他在那什麼賭坊裏多呆,事情說完了就趕緊走。”

    謝秉恩現在倒有些慶幸自家在縣裏有這麼個親戚,還有不小的權勢,能幫忙打聽打聽,不至於跟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雖然但是,他還是不願意謝錦朝跟吳鐵成接觸過多。

    吳鐵成爲人仗義,當然不會害自己外甥,但賭坊裏魚龍混雜,萬一謝錦朝被人教唆染上賭癮呢?

    “爹,你放心好了,我會看着他的。”薛蕙說。

    謝秉恩回了家,謝錦朝轉頭看着薛蕙,“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找夫子告假,和你一起去縣城。”

    “嗯。”

    很快,謝錦朝從書院裏出來,“走吧。”

    彪子很快就駕着馬車駛過來,衝着他們招招手,“謝二哥,嫂子,你們快上來。”

    馬車行了快兩個時辰纔到縣城。

    遠遠的,薛蕙挑開車簾,就瞧見黑壓壓的城牆,城牆上站着駐守的士兵。

    城門古樸,上方寫着三個大字,宜春縣。

    馬車進了城。

    薛蕙鄉下人進城一樣,不住地掀開簾子往邊上看,好奇的很。

    “我們這是?”

    “直接去縣衙。”

    “好。”

    縣令是個公正之人,那就好辦了,正要證明死者喫的是王家的包子即可。

    即便如此,他們也不能幹等着,還是得打點一下,想辦法見上吳氏一面,再打聽一下案子何時審理。

    馬車停在縣衙外。

    “謝二哥,嫂子,你們先等等,我去打聽一下。”彪子說。

    薛蕙只覺得彪子這“謝二哥”三字喊得格外熟練,卻沒多想。

    沒多大會兒,彪子回來,有些喪氣地嘀咕,“以前二爺的名頭挺好使,塞了銀子就讓進去見人了,也不知道今兒怎麼回事,好說歹說不讓見,什麼也不肯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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