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翠蘭的是里正的兒媳婦,聞言從屋裏出來,問了怎麼回事,趕緊抱着小胖回屋了。
知曉薛蕙剛剛救了他的乖孫子,衛里正很是客氣,叫他們坐下來,“秉恩啊,你們找我有啥事啊?”
也是當地人的傳統,男主外女主內,一般遇上什麼需要和里正交涉的事情,基本都是家裏男人出面。
所以,當聽到薛蕙說話時,衛里正還愣了一下。
只聽薛蕙淡淡笑笑,不緊不慢地說,“衛爺爺,是這樣的,後面的山頭荒着也是荒着,正巧鎮中酒樓提了需求,我們家和鎮中酒樓的生意想必您也聽過兩句,就由我來牽頭一起把村後南邊那個山頭買下來,用來種一些東西,正好家家戶戶也能分點錢。您開個價吧。”
別看她嘴上說的敞亮,一副勢在必得地樣子,這只是戰術。
實際上,心裏想好了怎麼把價格壓到一百兩以下。
反正她就一百兩,多了沒有。
要是衛里正只要一百兩就好了。
謝家和鎮中酒樓有生意的事,衛里正確實聽說過。
那馬車,天天來謝家,有人認出是鎮中酒樓的。
起初大家都好奇的很,後來倒是不知道從何處傳來一些風言風語,說謝家二房會種菌子,鎮中酒樓的人每天來就是來收菌子的。
再加上謝家現在賣的包子裏還有香菇豬肉餡,村裏人都大多都信了這個傳言。
聽薛蕙這麼說,衛里正覺得傳言應該是真的。
他們要合夥買山種菌子。
薛蕙提鎮中酒樓,是防止以後有人眼紅下絆子,衛里正想的卻是,鎮中酒樓那麼有錢,怎麼着都該多要一點兒吧?
衛里正斟酌一番,便說,“那就一百兩吧。”
話一出口,薛蕙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衛里正。
真的?
他確定?
這麼便宜?
正好一百兩?
她不是在做夢?
她都想好怎麼壓價了,衛里正竟然真的只要一百兩?!
“好!”薛蕙斬釘截鐵地應下,生怕衛里正反悔似的,“契在您這兒嗎?要不沒問題的話咱這就寫個字據。”
一套流程下來,很快,薛蕙拿到了山頭的地契,一百兩銀子也交了出去。
快地謝秉恩和吳氏雲裏霧裏的,以爲衛里正是看在薛蕙救了他孫子的份上才這麼便宜,不住地道謝,“您真是太客氣了,就該是這樣,衛家謝家一家人,都是一個村子裏,要是人人都像您這麼大度,那該多省事啊。”
謝秉恩還把自己水桶裏的兩個螃蟹拿出來,表示感謝。
衛里正看着手裏的字據和一百兩銀票,一瞬間清醒過來。
他明明想要五百兩的!
可不知道咋回事,當時腦袋裏有點稀裏糊塗的,不知怎麼就說了一百兩。
他趕緊說,“等等!這……”
吳氏笑着說,“這螃蟹很好喫的!衛叔你不用客氣,收下就行!你給我們行了方便,我們不知道多感謝你呢,幾個螃蟹算什麼。我就知道,衛叔的格局就不是我們能比的!爲了村民們能過上好日子,衛叔這些年沒少操心,誰不說一句衛叔的好?是不是當家的?”
“是是是。”謝秉恩趕緊應。
聽着吳氏和謝秉恩的高帽子,衛里正一臉尷尬,該怎麼說他說錯價格了呢?
“那個……”
“咋了?衛爺爺,我看你臉色有點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啊?人年紀大了,就容易出這種毛病那種毛病,你平時一定要好好休息。”薛蕙說。
她看出來,衛里正想反悔,話都不給他說的機會。
吳氏接過話,“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擾了,我們先走了,衛叔,你既然頭疼就不要出來送了。”
說着,謝家一家人趕緊開溜。
衛里正媳婦送他們出去,聽着他們一個勁兒地誇獎道謝,笑着說,“謝啥,都是一個村裏的人,以後有啥事,你們就來找老衛。”
“老衛?怎麼了?”衛里正媳婦一進來,就看到他一臉菜色的拍腦門。
衛里正一臉痛心疾首。
四百兩!
就這麼沒了!
怪誰呢?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那麼緊要的關頭腦袋突然就不清醒了!
回家的路上,薛蕙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總之就很奇怪。
想什麼就能成真。
那種感覺,就跟那回山雞落在她面前一樣的詭異。
可是後來她試了好幾次,也就那一次成功了,自己不是錦鯉體質呀。
難道真是衛里正看在她救了小胖的面子上便宜了?
謝秉恩感嘆地說,“真沒想到衛里正是這麼大度的人,看來是咱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吳氏也附和道,“是呀,不過還是多虧了蕙娘,要不是她救了小胖,衛里正也不會便宜,這說明了一句話,好人有好報。”
是了,好人有好報!
美夢成真,難道有觸發條件?
薛蕙猛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吳氏和謝秉恩一臉疑惑地對視一眼,齊齊看着她,“蕙娘,你這一路魂不守舍的,明白啥了?”
“娘,我想再找個幫手,先慢慢熟悉一下,你有沒有人選?要是人差不多,就選家境不好的那家。”薛蕙打算做個實驗。
吳氏想了想,說,“倒是也有這麼一個人,桂花妹子,她丈夫早年抽壯丁去打仗了,回是回來了,但雙腿殘疾,幹不了重活,家裏只能靠她撐着。”
“那娘,你們先回家,我去她們家看看。”
薛蕙趕到桂花嬸子家裏。
她正坐在廊下做針線。
天色已經降下來,昏昏暗暗的,遠遠就只能看到一個人影。
這時候做針線活,必定很傷眼。
薛蕙敲門,桂花嬸子放下手裏的活計來開門,“你是謝老二家的兒媳?有啥事嗎?”
薛蕙說,“嬸子,你知道我們家在賣灌湯包吧?等過段時間,我爹孃有事,到時候想請你幫忙,一天十文錢,先來給你打聲招呼,你覺得咋樣?”
要說小平嶺的村民,最愛議論什麼樣的人呢?
一是有錢人,二就是寡婦。
所以,楊寡婦在給謝家幫忙的事,村裏人早都知道了。
有些人羨慕呀,哪怕一天一文錢,也比在家裏貓冬,光喫不幹強。
更何況肯定不止一文。
桂花嬸子又驚又喜,“真的?那敢情好,啥時候去你跟嬸兒說一聲!”
她繡這帕子,一個也就三文錢,一天繡兩三個,針線布頭什麼的還得自己買。
“好。”薛蕙摸出一個荷包來,塞到桂花嬸子手上,“嬸子,這些錢你拿着,你現在過的也不容易,錢不多,你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