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我不能要!你快拿回去。”桂花嬸子一驚,趕緊把錢塞回去。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一百文了。
當初還是她家當家的回來,官府給了幾十兩銀子,但爲了給當家的看病,錢都花出去了。
但是這錢她真不能要。
奈何薛蕙跑的快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
見桂花嬸子沒追上來,薛蕙停下腳步,糾結地想了想,她應該要什麼好。
要不,就要一隻野豬吧?
一百文換一隻野豬,賺得很。
薛蕙閉上眼睛,默唸:野豬野豬!我想要野豬,要是有野豬就好了!
周圍一片死寂。
寂靜。
許久。
薛蕙不信邪,一直閉着眼睛,等待野豬的出現。
終於,耳邊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音。
是野豬要來了嗎?!
“啪”的一下,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薛蕙嚇得一激靈,“啊啊啊有野——”豬。
後一個字還沒喊出來,薛蕙閉上嘴,意識到不對勁。
那好像不是野豬的蹄子,而是人的手。
她後知後覺地轉過身,只見身後之人是謝錦朝。
他脣角彎着,看着她尖叫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的樣子,有些好笑,“大嫂,你怎麼了?大晚上的不回家,在門口站着?”
薛蕙有些尷尬,若無其事地捋了捋鬢髮,看了眼他手上拎着的小包袱,“是小叔啊我還以爲是野豬呢……你不是明天沐休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今天下學之後回來的。”
謝錦朝心裏有些疑惑。
她爲什麼會覺得是野豬?
這是村裏,又不是深山老林。
“哦,那你趕緊進去吧,爹孃肯定會很高興。”
“你不進去?”謝錦朝看了她兩眼。
“我還有事,你先進去。”
“什麼事?要不要我幫你?”
“不用,你快進去。”說着,薛蕙推了推他胳膊。
“真不用?”謝錦朝眼底噙着一絲笑,故意逗她。
“不用。”薛蕙有些不耐煩了,小臉皺成一團,推着謝錦朝往家門走,“你快回家。”
她的手很小,力道也不算大。
看着她小矮個喫力的樣子,謝錦朝脣角彎了彎,“好好好,我這就回家,你不用推我。”
等謝錦朝進去關上門,薛蕙才重新求野豬。
求了半天沒動靜,薛蕙覺得,可能是自己太貪心了。
那就要只兔子?
薛蕙閉上眼睛,默唸:兔子兔子!我想要兔子,要是有兔子就好了!
靜。
周圍出奇的靜。
除了幾聲犬吠。
薛蕙有些喪,算了。
野雞,野雞總行了吧?
一百文夠買幾隻野雞了!
薛蕙閉上眼睛,默唸:野雞野雞!我想要野雞,要是有野雞就好了!
四周還是很靜。
毛都沒有。
薛蕙有些想哭了。
不要野雞,要啥?
要青蛙?
那就青蛙吧。
薛蕙閉上眼睛,默唸:我不要野豬不要野兔不要野雞,要只青蛙總行了吧?!
周圍一陣涼風吹過。
薛蕙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空空。
嗚嗚嗚,連青蛙都沒有。
螞蚱,螞蚱總行了吧?
要是連螞蚱都沒有,她真的會謝!
薛蕙閉上眼睛,默唸:我不要野豬不要野兔不要野雞不要青蛙,我就要只螞蚱,求求了!
“汪汪汪!”不知道是誰家的大黃狗衝着薛蕙大叫起來。
好吧。
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倒不是心疼那一百文,就是覺得自己一腔癡心錯付。
還以爲自己是錦鯉體質,看來只是巧合而已。
薛蕙安慰自己,都有淘寶了,還要啥自行車?
雖然但是,心裏還是有一丟丟的失望。
“大嫂,你怎麼了?”謝錦朝看到她一副霜打了茄子一樣,整個人蔫蔫的,眉頭微微一皺,沉聲問,“出什麼事了?”
不過就在外面幹站了這麼久,回來就變成了小可憐。
“沒什麼。”薛蕙搖搖頭,雖是這麼說着,聲音明顯聽出來有些悶悶不樂,“我先回去休息了。”
謝錦朝看着薛蕙單薄的背影,皺眉沉思。
“二郎,這麼晚了,你幹啥去?”吳氏正打算鎖門,瞧見謝錦朝似要出門的樣子。
天一黑,家家戶戶基本都會鎖門睡覺。
蠟燭油燈什麼的,尋常百姓用不起。
家裏也就謝錦朝房間有一盞油燈,用來夜讀的。
“娘,我出去一趟。你先休息吧,等會兒我來鎖門。”
吳氏不解,卻也沒有多問。
薛蕙平時比謝錦明起的要早一些。
她打着哈欠從屋裏出來,差點被地上的黑影絆倒,嚇了一跳。
薛蕙震驚地後退兩步,仔細看了好久,才發現這是一隻野豬,身形巨大。
她不會認爲這是她的美夢成真。
吳氏已經在廚房和麪。
薛蕙走過去問,“娘,這哪兒來的野豬呀?”
吳氏頭也不擡,“是二郎弄回來的。”
今一早,她就看到這野豬了,問了才知道是二郎弄回來的。
她還納悶呢,好端端的二郎弄頭野豬回來做什麼?
若說是饞肉吃了,那買幾斤就算了,何必弄這一頭回來。
她還發愁着這頭野豬要怎麼做呢。
謝錦朝?
他弄這一頭野豬做什麼?
薛蕙撓着頭去牆邊洗漱了。
自己昨晚感情錯付,沒有弄到野豬,連螞蚱都沒有,活生生成了小丑。
第二天謝錦朝就弄來一個。
看到這野豬,她的心情可想而知,複雜的很。
若不是她跟謝錦朝沒有過節,謝錦朝也不知道昨晚的具體情況,她都要懷疑謝錦朝是故意氣她了。
“大嫂。”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薛蕙淡淡地回頭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嘴裏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打招呼,“小叔。”
謝錦朝眸色幽深地看了薛蕙一眼,微微頷首。
他也來洗漱。
兩人排排站一起刷牙。
氣氛有些沉靜。
謝錦朝拿布斤擦乾淨臉上的水珠,狀似無意地問,“大嫂,那頭野豬,你覺得用來做什麼比較好?”
薛蕙一愣,渾不在意地說,“隨你。”
謝錦朝雙眸澄澈清冽。
“我見你昨晚惦記着野豬,還以爲你有什麼好的想法呢。既然這樣,那就讓娘做成臘肉吧。”
說完,他把布斤清洗一遍,搭在院子裏的晾衣繩上,轉頭走了。
薛惠:……
她對野豬沒什麼想法,昨天也只是爲了做個實驗而已。
薛蕙嘆息着搖搖頭,放下毛巾,剛走一步,腳步頓住。
謝錦朝是因爲她昨晚悶悶不樂,以爲她想要野豬所以才弄來的這頭野豬?
薛蕙登有些感動。
謝錦朝如此坦然自若,說明他真真是個面冷心熱的大好人,對家人很重視,無論是她還是爹孃婷婷謝錦明。
這就是謝錦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