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朝在拿着一小盆麥麩喂小雞。

    薛蕙糾結兩秒,還是湊到他身邊,清了清嗓子,“小叔。”

    “嗯,什麼事?”

    聲音非常冷淡。

    薛蕙狀似無意地問,“你爲什麼要弄來一頭野豬啊?”

    “沒什麼,就是昨天有人想野豬想的都快哭了,正巧東子獵到一頭,就買下來了。”謝錦朝淡淡地說着。

    東子就是村裏的獵戶,家裏沒地,靠着打獵爲生。

    一般在入冬前,他會多打很多獵物,貯備起來以過冬日。

    但,謝錦朝出的是三倍。

    權衡之下東子還是把野豬賣給了他,打算自己辛苦一下再去獵一頭。

    可惡,這人竟敢嘲笑她!

    薛蕙有些囧,“我沒哭……你哪來的錢買野豬啊?”

    野豬肉比普通豬肉要貴不少。

    這頭野豬目測至少有三百斤。

    這麼大一頭,怎麼也得二十兩銀子吧?

    “我在賭坊贏的。”

    薛蕙一驚,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去……”賭錢了?!

    話還沒說完,謝錦朝就捂住她的嘴,“小點兒聲。”

    薛蕙眨眨眼。

    謝錦朝鬆了手。

    薛蕙一臉痛心疾首,卻又無可奈何,壓低聲音斥道,“你怎麼能去賭錢呢?!你知不知道這種東西是會上癮的……”

    而且能贏幾十兩銀子,說明賭的很大!

    他贏了倒還好,但怎麼可能次次都贏,若是輸紅了眼……

    “我知道。”

    “知道你還賭?”

    “我不會上癮。”謝錦朝一臉平淡,語氣篤定,彷彿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薛蕙一怔。

    她仰頭看着他,他看上去有些高,刺眼的光投射在他臉上,她看着他眼底的一片陰影。

    她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謝錦朝了。

    明明是個清雋的少年郎,有時候她卻覺得他成熟穩重得可怕。

    只是……

    賭錢終歸不是什麼好事。

    “你以後不準去賭了,聽到沒有!要是你再去,我就告訴爹孃!”

    “嗯。”謝錦朝勾了勾嘴角,點點頭。

    薛蕙猶豫了一下又道,“你身上還有多少錢?都交出來!”

    她怕他有錢還會繼續去賭。

    這嚐到了甜頭的人只怕是一時半會很難割捨下。

    謝錦朝一臉淡定的從袖子裏翻出五十兩的銀票。

    薛蕙看了更加痛心疾首。

    他還有五十兩,再加上買野豬的二十兩,七十兩銀子啊!

    這比毛兵子賭的還大!

    薛蕙想去交給吳氏,謝錦朝卻叫住了他,“這錢你收着吧,你想幹什麼都行,不必交給爹孃,免得叫他們擔憂。”

    薛惠一想也是。

    這錢一交出去,爹孃不就知道了?

    知道了少不得就又要擔心了。

    謝錦朝說這錢隨便她花那就是給她的意思?

    雖然她現在不缺錢,但誰會嫌錢多呢?

    她打算的是趁着清山的時間先去縣城把包子鋪開起來,生意肯定會比在鎮上好,到時候靠着賣菌子賣包子的錢攢上半個月一個月,山也清出來了,正好買鐵皮建房子。

    建房子也有謝錦朝的一份嘛,所以花他點錢也貌似沒什麼的。

    “小叔,你這意思是錢給我隨便花了?”

    “嗯。”謝錦朝應了一聲。

    “謝謝小叔!你真好!”薛蕙興奮地跳起來,就差在院子裏轉圈圈了。

    謝錦朝看着她笑容滿面的樣子,微微彎了彎嘴角。

    “謝二嫂子在家不?”大門口傳來一道女聲。

    “誰啊?”吳氏拍拍手上的面,去開門,“桂花妹子,你咋來了?”

    “我來給你們送錢,你們這牆是新砌的吧?我差點找錯門了!”桂花嬸子說着,把手裏的荷包塞給吳氏。

    吳氏一頭霧水,“這是?你來給我們送錢?”

    桂花嬸子見吳氏不知,想着是薛蕙個人舉動,非常地感動,便把昨天的事給吳氏說了一遍,“二嫂子,你真是娶了個好兒媳,我知道蕙娘是好意,你們找我幫忙已經是對我莫大的幫助了,這錢我真不能要。”

    吳氏知曉薛蕙做的事,又把錢塞回去,說道,“不瞞妹子說,我呀,也是慶幸把蕙娘娶回家,不過這錢既然是她給你的,你就好好拿着吧。”

    兩人推拒一番,最後桂花嬸子沒拗過吳氏,含淚把錢收下,“嫂子,你們一家都是大好人,以後有用得着的地方,跟我說一聲,我一定傾盡全力。”

    ……

    鎮中酒樓的夥計來收菌子,吳氏跟楊寡婦把準備好的材料搬上馬車。

    薛蕙說,“娘,今兒我就不去了,你跟楊嬸兒去,我等會兒去山上看看,再去縣裏找一找門面。”

    吳氏應着。

    謝錦婷一聽薛蕙要去縣裏,忙不迭從馬車上跳下來,“我也不去了,我要跟大嫂一起。”

    賣包子要趕早,她們以前賣包子不在家裏喫早飯,而是賣包子的時候拿兩個包子對付一下。

    現在,薛蕙跟謝錦婷倒是難得吃了回家裏的早飯。

    現在謝家二房的喫喝上已經不愁,早飯是米粥配蒜拌雞蛋。

    喫過早飯,薛蕙跟謝秉恩到山上轉了一圈,大致做一下規劃,要把山上很多灌木荊棘等東西清了。

    山頭大約百畝左右,是一個不小的工程。

    這些東西一時半會兒肯定清不出來,謝秉恩一個人也幹不了,就去找村裏一行夥一起幹,給他們工錢。

    這一找人,謝家二房買山的事村裏人就都知道了。

    聽說是和鎮中酒樓合夥買的山。

    人們話裏話外感嘆起來,謝家二房也要慢慢起來了。

    薛蕙從山上回來,謝錦婷迫不及待地迎上來,“大嫂,是不是要去縣裏了?”

    “是。”薛蕙笑着點點她的額頭,“瞧你急的。”

    謝錦婷嘻嘻一笑,挽着薛蕙的胳膊,“大嫂,二哥跟我們一起去縣裏。”

    方纔,二哥教她認字的時候提的,說她和大嫂兩個人去縣裏太危險。

    謝秉恩聽到了,也說,“那就讓二郎跟你們一起去吧,他懂得多,再者你們兩個姑娘家的,別再遇上麻煩,有個男人跟着也安全點。”

    薛蕙倒是不怕,她手裏有電擊器呢。

    不過沒辦法充電,她還是省着點用。

    謝錦朝跟着便跟着吧。

    三人到了縣裏,跟攤販打聽了一下,去了官營的牙行。

    牙行最初的涌現就是爲了在市場上介紹交易抽取佣金的商行,隨着發展,牙行的職能也越來越多,買買奴僕,田地,房屋,租門面等,不在話下。

    接待薛蕙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頭,聽說薛蕙要租帶小院的門面,翻看了登記的冊子,提供了三個選擇。

    兩個城南,一個城東,城東的那個,直接被薛蕙否決。

    經上次來縣城之後,她也有了一定的瞭解,城東那邊太亂。

    吳氏和謝秉恩都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的,不適合在那邊,哪怕有吳鐵成護着。

    且他們是賣包子的,經營對象主要還是平民百姓。

    城南的兩個,牙儈帶着薛蕙三人去看了一遍。

    兩個位置都不錯,一個是一棟臨街小樓帶院子,一個是四合小院帶門面,院子裏還有一口水井。

    薛蕙選擇了後一個,周邊就是居民裏坊交接的大街。

    後一個也是最貴的,每月租金要四兩銀子。

    簽了字據之後,薛蕙拿到了鑰匙。

    她在門面裏轉了一圈,心裏對大致地規劃有了普,打算明兒就叫謝秉恩來給簡單規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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