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婷聰明聽話,辦正事時候一聲不吭,正事結束,她就吵着要去喫飯。

    宜春縣整體物價偏低,酒樓裏搓一頓一兩銀子足矣。

    不過薛蕙又不知道哪家酒樓好喫。

    謝錦朝出聲說,“跟我來吧,我知道有一家酒樓味道不錯。”

    “你怎麼知道的?”薛蕙警惕起來,“該不會是經常來縣裏賭錢……”

    謝錦朝無奈,“不是,是那次來縣城的時候小舅帶我去的。”

    其實,小舅根本不讓他沾賭。

    倒不是怕他上癮。

    而是因爲,最開始他跟小舅搭上,隨手來長樂坊賭了兩把,盆滿鉢滿,相對應地便是賭坊得利太少,導致小舅被賭坊老闆龍爺斥責。

    別人不知,但他心裏清楚的很,那些木牌和點數,他看一眼便能記住。

    謝錦婷驚奇道,“二哥,你去賭錢了?贏了沒?”

    “贏了。”

    “那我也要去!”謝錦婷興奮地叫道。

    “不行!”薛蕙板着臉斥責,又瞪了謝錦朝一眼。

    都把婷婷帶壞了。

    謝錦有些嚴肅的看向了謝錦婷,“婷婷,那種地方你不能去,以後二哥也不會去了。”

    謝錦婷立馬繃住嘴,不吭聲了。

    二哥嚴肅起來還挺嚇人的,她不敢反駁他。

    “婷婷,你忘了毛家的事了嗎?毛兵子賭輸了,沒錢還賬,把爹孃和妹妹賣了!萬一你二哥以後賭輸了錢,肯定也會把爹孃和你都賣了!”薛蕙嚇唬道。

    聽了她這話,謝錦朝嘴角抽了一下。

    謝錦婷想了想也是,賭錢也沒什麼好的……

    ……

    謝錦朝帶她們去的酒樓叫留仙居。

    內里布置的非常清雅,但不難看出酒樓的富貴。

    三人在靠窗地座位坐下。

    店小二迎上前,“三位客官,你們要喫點什麼?”

    別看謝錦婷活潑開朗,卻也是第二次來縣裏,第一次還進了衙門公堂,來到這種豪華的酒樓,難免有些拘謹。

    謝錦婷以前只吃過街邊的麪攤,下館子都沒有過。

    逢年過節地時候,大房的耀祖堂哥和素枝堂姐回老家過年,時常會炫耀他們在酒樓裏吃了什麼見了什麼,比如汽鍋雞,醉蝦。

    每當這個時候,謝錦婷謝招娣謝荷花三人都聽得津津有味,絞盡腦汁地想象着那些菜餚到底有多美味,饞的直流口水。

    現在她終於也有機會嚐到了。

    謝錦婷鼓起勇氣說,“汽鍋雞有嗎?”

    “有!小姑娘就是懂行,這是我們酒樓的招牌。”

    被這麼一誇,謝錦婷到沒那麼緊張了,“汽鍋雞來一份,還有醉蝦,有嗎?”

    “有!”

    謝錦婷點完,薛蕙又點了一道辣子雞,一道紅三剁,一道涼雞。

    薛蕙喜歡喫辣,大約是前世過的緊張壓抑,只有喫辣的時候才能釋放自己。

    雲西府的口味偏鮮甜清淡,酒樓裏的菜色帶辣味的屈指可數。

    正如謝錦朝,點了幾道都是比較清淡地菜色。

    等了不大會兒,一盤一盤的菜被店小二端上來。

    “客官慢用,我們酒樓還有新釀的果酒,味道甜美,不會醉人,客官要不要嚐嚐?”

    “那就來一壺。”薛蕙說。

    店小二很快把酒壺端上來,薛蕙先嚐了嘗,甜香濃郁,酒味倒是不重,纔給謝錦婷倒一杯。

    “嗯……大嫂,這個好好喝!”謝錦婷滿足地感嘆。

    “少喝一點。”

    薛蕙夾起一個醉蝦,熟練地剝殼之後沾了沾醬油汁,放進嘴裏,酒味濃郁,鮮甜醇厚,她忍不住吸了吸手指上的汁液,“真好喫。”

    就是手上黏糊糊的,薛蕙正要找帕子,旁邊謝錦朝便遞上來一方手巾,“擦一擦。”

    “謝謝。”薛蕙接過來。

    手巾上有一股淡淡的書墨香味,被她摸得全是醋味,薛蕙有些不好意思,“等回頭洗了給你。”

    “嗯。”

    謝錦朝不愛喫蝦和螃蟹這類需要動手的東西。

    桌上的辣子雞謝錦朝和謝錦婷都沒動,全進了薛蕙的肚子裏。

    一邊次哈一邊往嘴裏放。

    謝錦朝看到她喫的津津有味,眉頭微微一蹙,真有那麼好喫嗎?

    他夾了一塊放進嘴裏,皺着眉頭喫完,再沒往那裏伸筷子。

    果酒涼涼的,很是解辣。

    薛蕙喝了不少。

    結果就是,醉蝦喫太多,果酒喝太多,再加上這具身體初次喝酒,喫完飯的時候,她已經神志不清醒了。

    薛蕙只迷迷糊糊記得,有人把自己抱起來,上了馬車,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了一路。

    鼻尖像是爬上什麼蟲子似的,癢癢的,薛蕙伸手拍開。

    沒多大會兒,那蟲子又怕了上來,還伴隨着擾人清夢的聲音傳來,“薛蕙,到家了,醒醒!”

    薛蕙不耐煩地揮了揮,翻身繼續睡。

    怎奈空間太小,這一翻身,意識便清醒了。

    薛蕙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眨了眨,還有些迷糊,“到家了?”

    “嗯。”謝錦朝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胸腔震動,聽在薛蕙耳朵裏蘇蘇的。

    薛蕙打了個哈欠,揉揉發脹的額頭,猛然坐直身體。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剛纔是趴在謝錦朝懷裏。

    “小叔,那個……我……”

    謝錦朝面色坦然,起身理了理衣服,打斷她的話,“沒事,走吧。”

    “哦。”薛蕙忙不迭地下了馬車,腦袋還暈乎乎地,差點摔倒。

    幸虧謝錦朝扶了她一把。

    說來,現代時候她的酒量很好,很少有喝醉的時候,再者,孤身一人也不允許她在外面喝醉。

    但興許是這具身體乙醇脫氫酶比較少,一喝就醉。

    家裏沒人。

    但放包子餡和麪的盆子已經在家,說明吳氏已經賣包子回來了。

    薛蕙倒沒在意,正想回屋再睡會兒,門口傳來一道喊聲,“錦朝,你們回來了?你大伯大嬢來了,你爹孃都在正房呢,走,你們也去坐會兒說說話,你大伯大嬢他們還沒見過蕙娘呢。”

    來人是謝秉嚴。

    興許是說親有望,他臉上明顯帶着點喜色。

    困了吧唧的薛蕙只好跟着去了正房。

    二房把院子砌起來後,大門開在原來後院的方向,從旁邊衚衕繞一圈,到正房。

    堂屋裏坐着幾人。

    謝老爺子謝老太都在,還有謝秉恩和吳氏夫妻倆,四叔謝秉承和四嬸齊氏也在。

    除此之外,旁邊還坐着兩個陌生的中年人,一男一女。

    這應該就是謝家老大謝秉川和妻子洪氏了。

    “光宗說了,明年下場,八成是十拿九穩的。”洪氏正滿面紅光地說着,言語間帶着炫耀之意。

    謝老太笑得合不攏嘴,“我就知道光宗是好樣的,一定能出人頭地,從小到大就沒讓我們失望過,我和他爺爺沒白疼他!”

    光宗現在已經是童生,來年再考就是秀才了!

    那可是秀才老爺,免徭役賦稅,見官不跪,還有糧米可以拿。

    整個雞籠鎮所有的秀才,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要是謝家真出一個秀才老爺,那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老天也算開眼,叫我們老謝家出個秀才,光宗耀祖了。”謝老爺子說。

    幾人正說着話,薛蕙三人進來,說話聲靜了靜,都朝着門口看過來。

    “錦朝來了?方纔的話你聽見了沒?你大堂哥要考中秀才了,你呀,以後多跟他學着點!”謝老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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