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堂審案。
薛蕙和吳氏在外頭看着。
王小花供認她與王大軍聯合誣陷謝錦朝,圍觀人羣一片譁然。
王大軍殺人未遂被李捕頭當場捉住,抵賴不得。
王大軍供出謝光宗。
先前是沒有證據,現在從王大軍的嘴裏聽到謝光宗的名字,吳氏聽了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大房一家全部撕了。
謝光宗很快被傳喚過來,與之一起的還有大房兩口子與孫春媛,就在公堂門口碰了個正着。
孫春媛看到薛蕙便想到自己那日當街被打,恨得牙根癢癢。
偏偏這次又叫他們成功脫身,真是氣死她了!
洪氏笑着說,“弟妹也在呀,聽說錦朝是被誣陷,洗清嫌疑,恭喜弟妹,不過這歹人簡直狼心狗肺,竟然攀咬光宗,弟妹可不要輕信這歹人胡說八道。”
要不是在縣衙門口,吳氏真想衝上去給她兩巴掌。
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過,薛蕙也知曉,孫家定然會想辦法從中周旋,要定謝光宗的罪,根本不可能。
果不其然,那作證的齋夫攬了全部的罪責。
審理結束,謝錦朝被當庭釋放。
縣太爺一走,衙役和圍觀百姓相繼離去。
吳氏這時候也顧不上氣憤了,急忙衝進去拉住謝錦朝,仔細打量一圈,發現他清瘦了一些,關心道,“錦朝,這幾天你受苦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謝錦朝淡淡地“嗯”了一聲,看向薛蕙,“大嫂。”
“你沒事就好。”薛蕙笑笑說。
正說着,身後傳來聲音,“錦朝,恭喜你洗清嫌疑,還被濟源書院的文院長收爲弟子,我這個做堂兄的,很爲你高興。”
是謝光宗,他臉上帶着淺淡的笑。
王大軍殺人的時候被抓了個正着,謝光宗也回過味來,自己中了激將法,恰好給了謝錦朝脫身的可乘之機。
懊惱氣憤之餘,他也想明白那些傳言,想必都是隨意編造的。
尤其是謝錦朝被文院長收徒,現在一想,假的不能再假了。
可事情已經傳了出去,他就看着謝錦朝怎麼收場!
聽他這麼說,薛蕙下意識地看了謝錦朝一眼,擔憂地皺起眉眼。
那場戲是專門安排給謝光宗看的。
濟源書院文院長,與鄭儀賢是同窗,其子叫文清,十五六歲,也是薛蕙安排吳鐵成手底下的兄弟專門去打聽的,這些屬實,但要收謝錦朝爲弟子卻是瞎編出來的。
可事情已經傳了出去,日後衆人發現真相,謝錦朝難免會受到詬病。
只見謝錦朝面色平靜地看了眼薛蕙,帶着安撫之意,回頭與謝光宗四目相對,眉眼堅毅清正,意氣風發,微微抿脣一笑,“謝堂兄,我不過是得了文院長的指點,並未收做徒弟,那不過是外頭捕風捉影地傳言而已,子曰:道聽而途說,德之棄也。洪院長沒教過堂兄嗎?”
火藥味十足。
薛蕙感覺自己都能瞧見兩人眼神撞擊時候的火花閃電。
謝錦朝得了文院長指點?
這也太巧了。
薛蕙這下稍稍放心。
既然得了指點,也不算毫無關係,日後推給衆人誇大傳言就行了。
“我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娘,大嫂,我們走。”
“且慢。”孫春媛出聲攔路,看向謝錦朝,“堂弟,你們要回鎮上,還得租用馬車吧?不如和我們一起,這次來縣裏,我家來了兩輛馬車。”
關係都僵成這樣了,鬼才會坐他們的馬車。
薛蕙直接拒絕,“不必。”
三人徑直離開。
孫春媛看着謝錦朝的背影,微微出神。
當初,她看中謝光宗,就是因爲他模樣俊朗,氣質儒雅,文質彬彬,在書院薰陶下長大,還有功名在身。
她覺得,雞籠鎮絕對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人,就連她曾悄悄叫人打聽過的林珅也不及。
她堂堂孫家大小姐,當然要配最好的。
可今日她突然發現,謝光宗這個堂弟,論容貌,比謝光宗還勝之一籌,論氣質,謝錦朝儒雅謙和之中還帶着一絲清冽,如同高山之巔聖光皚皚的雪,如同山林松間遙不可及的月,乾淨地不摻雜任何一份雜質。
再加上這次謝光宗計謀失敗,明顯遜了一籌,在孫春媛心中的光環也黯淡失色起來。
她仔細想了想,發現謝光宗也只是家庭條件比謝錦朝優秀,多了個童生的功名而已。
可那些傳言她也聽說了,謝錦朝也承認得了文院長的指點,以後,他不一定比謝光宗差。
孫春媛此刻,難免覺得,自己成親太早了,應該再觀察一下的。
薛蕙邊走邊皺眉想着。
爲什麼,孫春媛可以跟着謝光宗喊謝錦朝爲堂弟,她就得喊小叔?
小叔,小叔,就跟謝錦朝是她叔叔一樣。
這麼想着,薛蕙就問了出來。
謝錦朝有些無奈地看着她,“這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喊什麼都可以。”
吳氏也說,“咱們鄉下人,沒那麼計較的。”
薛蕙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是原主每次見了他,都跟老鼠見到貓一樣喊小叔,所以,她才順着原主的叫法一直喊到現在。
小叔和二弟,雖是喊同一個人,但觀感是不一樣的。
小叔是跟着孩子的輩分稱呼,明顯帶着敬意和懼意,如同原主。
而二弟,明顯是以長嫂的名義,長嫂如母,帶着長輩的含義。
薛蕙想了想,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看着謝錦朝,“二弟,歡迎你回家。”
謝錦朝面色一僵,失策了。
二弟?
她叫他二弟?
就這麼一個比他還小兩歲的小姑娘,叫他二弟?
薛蕙看着謝錦朝臉色一青一白的,忍不住哈哈笑起來,“你說喊什麼都可以的!”
其實,叫謝錦朝二弟,她也覺得彆扭。
吳氏就說,“那要不就叫名字吧,名字好聽。”
“那就喊名字吧,錦朝錦朝錦朝。”
謝錦朝就當沒聽見,不想理會旁邊這個幼稚鬼。
彪子的馬車就停在縣衙邊上的巷子裏,見謝錦朝三人過來,他迫不及待地喊了聲“謝二哥,你沒事吧?”
“沒事,不過是在裏面呆了幾天,彪子,多謝。”
彪子撓頭,“跟我說什麼謝,這事呀,主要還是靠嫂子,法子還是嫂子想出來的,我不過就演了個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