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人撒氣一時爽,但看到他胳膊上的牙印,孟弗就算是心中有氣,也有些氣短地伸頭關心着他的情況。這在吵架中誰先低頭誰就短了氣勢,她現在就是心中有些發虛,卻還是嘴硬,“就許你算計我,還不准我撒撒氣了。”
像是聽到什麼稀罕話一樣,戚存坐在她的牀邊將帶着牙印的手伸到她面前。他將胳膊上的牙印在她面前使勁地晃,“郡主殿下可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要按照您的說法,那我是不是也該在你的胳膊上咬上一口啊。”
戚存說完還朝她呲了呲牙,月色下,他的牙齒被照得煞白。配着他擰着的眉,還真有一種野獸的氣質在身上。他說着還作勢要伸手將孟弗的胳膊拽出來,像是要真的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一對牙印般。
將兩個胳膊都藏到身後,輸人不輸陣,被他這麼一質問。她立馬就抓住他口裏的漏洞,頓時渾身就氣勢一變,挺直了身子,氣勢洶洶地反問他,這都已經混到遂和村來了,他還嘴裏一口一個郡主殿下的到底在擠兌誰?
“被你這麼一說,我可真是比那六月飛雪的竇娥還要冤啊。要不是喜歡你,你可看到我跟在其他郡主的後面叫郡主殿下?”戚存第一次表明心意的時候還緊張萬分,生怕被孟弗當作登徒子。現在跟她在一起呆久了,熟悉了她的性格。不裝小奶狗的戚存,開始打起了直球。
若是以前聽到他說喜歡,孟弗還有可能臉紅。如今這兩人相互戳穿,現在的戚存在她心裏就是陰險狡詐之徒。他嘴裏就算是掏心掏肺的再說喜歡,她也不敢相信了。甚至她現在都開始有些懷疑書裏面說戚存喜歡孟弗,喜歡到與大男主魏欒作對,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孟弗此時雖然一個字都沒有說,但她面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寫着不相信他、懷疑他。嘆了口氣,將她的手從身後拽出來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戚存現在真是覺得自己比那地裏的小白菜還要蔫兒了。
就知道不能跟她坦白,否則肯定得變成這個樣子。要不是實在是太巧了,把事情都趕到一起去了,他是準備等時機成熟了再跟她開口的。到時候感情穩固了,就算是戳穿了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都開始懷疑他的真心了。
被他將手按到他的胸口,柔軟的掌心跟他精煉的肌肉相碰撞,讓孟弗身上冒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不自在地想把手給抽出來。可她剛想轉動手,戚存就按得更緊了,直直地將他胸口的溫度透過薄薄的寢衣傳到她的身上。
“你看看你現在還有一點侯爺的樣子了,你登徒子的樣子簡直比陸平壤還浪蕩。”陸平壤是京城裏有名的浪蕩登徒子,聽到孟弗將自己跟他相比,就是知道她嘴裏沒幾句好話的戚存還是黑了臉。“阿弗,你說說你。是不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准我叫你郡主,你倒是一口一個侯爺叫得歡。”
“說真的,我不介意你用最大的惡意揣測我,畢竟我也不是什麼品節高雅的君子。雖然,我或許在某些方面欺騙了你。但,阿弗,咱們做人得講良心。你說說,我要不是真心喜歡你,何至於現在就跟那皇帝老兒作對。不計後果地帶你私奔,我現在除了落得個海捕文書,還落得個什麼了。你可以因爲我對你有隱瞞而否認我其他所有,但你唯獨不能否認我的真心。”
似乎是因爲這夜跟她說清楚了,戚存現在也不對她藏着掖着了。第二日一起來,孟弗聽到堂屋裏面有着刨木頭的聲音,還以爲是他在做傢俱。沒想到,這一出來就望見原本空蕩蕩的堂屋裏,突然出現了好幾個黑衣人在那裏埋頭苦幹着。這四個人,刨得堂屋裏到處都飄滿了木屑。
望見她從屋子裏出來,還沒等孟弗反應過來,這四個人就將手裏的東西給撂下來了。不明所以的她剛想往外走挪動一步,就瞧見四個人站起來齊刷刷地對她抱拳,齊聲道:“主母好。”
一大清早就來這一出,搞得孟弗還以爲自己還在夢裏。正當她拍着頭轉身又要回臥房的時候,卻聽到一道在她夢中喋喋不休的聲音響起來,“怎麼了,怎麼都站在這裏。這些東西,我今天就要,你們可別躲懶啊。”
戚存一大早就到潘明處給報上從軍的名字了,親眼瞧見潘明將他的名字記在上面。滿心喜悅的他還特地繞道村裏賣豆腐的人家裏買了孟弗最喜歡的豆腐花回來,沒想到剛進門就瞧見他出門時還在埋頭苦幹的四個人現在都直溜溜地杵在堂屋裏。
其他三個年級大一些的,聞言朝戚存一抱拳叫了一聲主子就又開始坐下來刨木頭了。唯有年紀較小的那一個有些許委屈的嘟嘟囔囔:“你不是說見了主母就跟見到你一樣。主母出來了,我們不得跟主母行禮啊。回頭怠慢了主母,你又要削我們。”
被他這一連串的主母叫得頭昏,孟弗也顧不得在人前,她一把拉着戚存的胳膊將他拽進臥房。“你私底下都跟他們說了什麼啊,他們怎麼就叫我……主母了。”主母這兩個字她幾乎是咬着牙才說出來的。這個主母跟現代的阿姨殺傷力一樣大,孟弗覺着她生生被這四個人叫老了好幾十歲。
“你我夫妻,他們叫我主子,不叫你主母,豈不是亂了套了。”戚存心裏算盤倒是打得很好,現在先把名分給定下來。就算她現在心裏還有些不自在,但等她被叫習慣了,有些事叫着叫着就真了。
孟弗瞪着眼,還沒發問,戚存就先開口:“就算是假夫妻,那也是夫妻。我爲了你舍家舍業地來到這兒,我們又在一間屋子裏住了這麼久。要是現在讓我去給他們否認了,我怎麼還有臉面當他們的主子?阿弗,好阿弗。你就當發發善心,都在這麼多人面前裝了,還怕多在這幾個人面前裝嗎?”
被他這劈頭蓋臉的一頓哀求,孟弗略帶急躁地揉着頭,泄氣地坐在土牀上。她這個人喫軟不喫硬,雖然知道他是裝的,但他說的也是實話。裝都裝了,多裝幾個人又掉不了一塊肉。難不成真要讓戚存去挨個給他的手下去解釋他們不是真夫妻嗎,“他們是誰?”
“你怎麼把它給忘了?”戚存指了指她的胸口,孟弗低頭看向他指的地方。這纔想起來,他之前在初初表面心意的時候,曾給她送過一個定情信物。將這個造型奇特、技藝精湛的金印從衣服裏拽出,她這纔想起來將它交給她的時戚存說的話。“燕隱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