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棲鳳枝 >第75章 來信
    那天馮盈走後,天衣樓的人一直都沒有上門。正當孟弗以爲她們不會再來的時候,阿卓卻忽然上門了。

    阿卓這一次沒有帶孩子來,跟上一次前來的模樣不同。她這一次將自己裹得寸風不漏,若不是她將臉上的遮擋物拿下,孟弗還真不能認出她。

    “估計我那天來過之後,就該有人告訴你,我們姐妹倆的名聲了吧。”阿卓剛落座就苦笑着說,她剛從村子裏面一路走來的時候,看到許多異樣的眼光。她們之中還有好多是她第一次來,跟她一起嘮得開心的老太太。

    被人用這種的眼光看多了,她們就算不說,阿卓也能猜到她們在背後議論着什麼。不過就是她未婚先孕和天衣樓數次莫名其妙的起死回生嗎?

    起先她還在意這些人的目光,一被人看就害怕人家在後面說三道四。可如今她行得正、站得直,沒做任何破壞人家家庭的事。

    她用的這一分一毫都是她一針一線的繡出來的,她們又憑什麼這麼說呢。這些指指點點她現在早就不入心了,可卻害怕孟弗介意。

    “我們姐妹的名聲不好聽,你要是跟我們姐妹混在一起名聲難免會被連累。我跟阿卓說過你那天的提議了,她很心動。若是你要是不在乎這些東西,明日可以到天衣樓一敘。”

    她們姐妹倆兩人想要撐起天衣樓,所要付出的心血非常人所能知。孟弗的提議如此動人心神,就是沉穩如阿諄也不免心生妄想。

    瞧得出她的不自在,孟弗也沒有多留。只說着,要是有決斷後,明日定會赴約。就將她給送走了。

    送走阿卓,孟弗將大門合上。那日,馮盈的意思她不是看不出來。現在她是祁含的師孃,要是她的名聲不好難免也會牽扯到他。她那日洋洋灑灑地說了這麼多,不過是想讓她離她們遠一點。

    但這還是孟弗這一生,十五年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她這幾天晚上,在心裏盤算了好多前世商家的營銷手段。

    可阿卓今天的這一席話也將她點醒。她現在不是孤身一人,儘管她想盡快的跟戚存分開,但如今還是終究頂着他妻子的名號。

    之前是跟他開過關於綠帽子的玩笑,但如今的情況卻是他去巡邊,她獨守空房。

    她跟阿卓、阿諄姐妹混在一起,就算是她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等他回來的時候可能還是流言滿天飛了,這個不存在的綠帽子就要牢牢地帶着他的頭頂了。

    雖不懼人言,但人言終究可畏。他們現在的情況是要在遂和村紮根定居一輩子的,要爲了一個看不出好壞的事業將二人一同推入要糾纏幾輩人的流言蜚語中嗎?孟弗一時間不知道這樁買賣值不值。

    孟弗其實是典型的杞人憂天類型的人,無論做什麼事情她都要將最壞的結果考慮進去。在爾虞我詐的宮中,她一個沒人疼沒人愛的女孩。若不是能將所有的壞處都考慮出而儘量避免,說不得她早就成皇家玉碟中早夭的一員了。

    正當她在紙上將所有的利弊都一一記下進行比較的時候,多日不曾出現的女衛又悄無聲息的閃現在她的面前。

    一滴濃墨落在如雲的宣紙上,剛纔孟弗搜腸刮肚想出來的利弊被女衛這一打岔全都被這墨跡給毀了。

    “主母,主子有信傳來。”女衛半跪在地上,孟弗現在也不想跟她較勁了。她拿過女衛手上的信就想讓她離開,沒想到她居然還一絲不苟地跪在那裏。“主母,主子讓你看完之後儘快回信。”

    戚存口裏的儘快讓着女衛來執行就變成了立刻,孟弗揮了揮手,“好,我知道了。我等會兒看完就給你主子回信,好不?”

    “好的,主母。屬下就在院中等候,主母寫完放到門外,屬下立刻讓人送給主子。”被她這麼一說,反而成了孟弗迫不及待地要跟戚存通信。她也不想跟這個機器人計較,揮了揮手就讓女衛下去了。

    等到堂屋裏面就剩她一個人的時候,孟弗將信展開。一看到擡頭的稱呼,她就沒有看下去的心了。

    不知道是這遙遠的距離還是這死板的紙墨給了他膽子,戚存開頭竟用,“吾愛阿弗卿卿”。甫一望見這六個字,孟弗的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

    好在整篇信只有開頭雷人,下面的內容倒是挺正常的。

    信中所述,他已經跟巡邊的大部隊會合了,他們這一羣人大多都是被廣屏縣哄過去的遷民,因着都是遷民的緣故倒是融合得挺好的。

    現在他們已經開始簡單的巡邊了,軍中的武器連廣屏縣的屬軍都不夠分,他們這些編外人員自然也輪不到,都是赤手空拳地巡邊。

    巡邊來回一次需要兩個多月,原本他們每個人一月一次的探親可以堆在一起回去。

    戚存囉囉嗦嗦寫了好幾張,就連在巡邊路上遇見的一株野花都寫了上去。洋洋灑灑一大篇,正當孟弗以爲這是普通家信的時候,鵲橋見他在最後提起了關於天衣樓的事。

    有燕隱騎的存在,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天衣樓兩姐妹的底細。不過他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只讓孟弗做自己想做的事。要是有什麼問題就讓那個叫十二的女衛通知他就行了。

    說實話跟這個女衛也認識有一段時間了,要不是戚存信中提起孟弗還真不知道這個女衛的名字。

    他將最後的“不可始亂終棄”幾個字寫得碩大,孟弗將他寫的“始亂終棄”四個字裁下來跟她寫的信一同封入信封。

    “十二。”她剛叫一聲,這個來去無蹤的女衛就不知從什麼地方跳出來了。

    將手中的信交給她,孟弗有些遲疑地問:“你是不是來替你主子監視我的,是不是什麼事都要跟你主子說?”

    戚存從未表示過這個十二有監視她的作用。她知道她拒絕不了十二的監視,但現在她只想知道這個十二的監視到底到什麼地步,是不是到了事無鉅細的這種可怖地步。

    “屬下只將一些異常的事交代給主子。若主母一切如常,屬下也不會耗燕隱騎之力將消息送到主子的手中。”

    十二這話乍一聽是沒什麼毛病,可等她離開後,孟弗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也不是她自願讓十二來監視她的,她這個陰陽怪氣怪給誰看?要是真不滿意,怎麼不去找她主子說去。當她是軟柿子,拿她撒氣。

    送信的十二確是對孟弗很不滿,不滿主子爲了帶她私奔放棄計劃、不滿主子將燕隱騎的存在告訴她、不滿主子將燕隱騎的寶貴兵力浪費在一個弱女子身上,更不滿主子將象徵戚家家主身份的燕隱印交給她。

    每個燕隱騎接受的第一個培訓就是辨認燕隱印。那一日,她就瞄了一眼孟弗手中的金印就認出來那是家主的象徵。她本也不是這麼死板的人,就是不滿孟弗才做出這一副死板模樣。

    十二的腹派,孟弗無從所知,但這並不耽擱她對十二陰陽怪氣的不滿。原先她做了小點心還會憐惜她一個女孩子不易,給她分一點。可她今晚做好明天要帶去天衣樓的點心,她一點都沒給十二留就全部收起來了。

    臨睡前,孟弗從牀頭櫃裏面拿出一大堆她寫的寶貝銷售計劃,像什麼滿減、代金券都是最低級的,她將這些東西按照由易到難的順序排列。

    這個由易到難,不單是實施的難易,更是古人的接受程度的高低。她縱使將前世的所有銷售方法都照搬過來,要是這些古人消化不了,那也還是無用功。

    這些在現代人眼裏司空見慣的方法,可能放到古代都是對時代的一種衝擊。就像是現代最簡單展示新品的時裝走秀在古人眼裏估計都是傷風敗俗。

    天衣樓的名聲已經夠不好聽了,要是用上這種方法估計衣服還沒賣出去,這天衣樓先被人的唾沫給淹倒了。

    孟弗左挑右選才勉強選出一個看到過眼的法子,她心滿意足地將這個法子放到枕後,就深深地睡去了。

    而在她開始打着輕鼾的時候,一個人靜悄悄的推開門將她藏起來的銷售法子一一看過才又塞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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