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有個人站在了他的身後。
這個人容貌猥瑣，穿着廚師服，端着大茶缸，看來像是該食堂的廚師。
問題是快到中午了，不在後廚準備中飯，而在外面閒逛，這一點讓張從雲十分費解。
“你是這個食堂的廚師？”
對於張從雲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對面那人明顯有些不爽。
“我不是，難道你是嗎？”
“你這個人怎麼說話的？問問不行嗎？”
“問問？要問也是我先問的，你反而問起我來。”
“看你鬼鬼祟祟的，我還說你是間諜呢。”
張從雲沒想到剛到軋鋼廠就碰見這種硬茬，剛剛緩和下來的心情又變得不好了。
但眼下自己的身份還沒有公示，另外他也想憑藉這個機會來套套話，於是他強壓住自己的火氣，和顏悅色的說道：
“小兄弟，這帽子不能亂扣，你見哪個間諜敢大搖大擺的打探情況？”
“這可不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間諜正好利用這一點呢？”
不得不說，這時候的人警惕性很強，一有什麼不對勁就保持懷疑。
張從雲無語了，他還在想要不要將自己的身份公佈出來。
誰知對面先他一步說了出來。
“算了，估計你沒問題，哪個間諜有你這麼天真。”
你可真是個小可愛。
張從雲被對方的聰明才智給逗笑了。
既然對方給他找了藉口，他也就順着對方的話演下去。
“實話告訴你吧，我是當司機的，今天我們領導來和你們楊廠長談事情，就讓我先來食堂等他。”
“原來如此。”
“老哥貴姓啊？”
“免貴姓張。”
就這樣，兩人說說笑笑，進了後廚。
“張老哥，我叫何雨柱，是這個食堂的大廚。”
說話間，後廚的另一位大廚大聲喊道：“傻柱，別聊天了，快點幫忙，不然中午飯趕不上了。”
“這就來。”
傻柱應付了一聲。
這也引起了張從雲的好奇。
“何師傅，他爲什麼叫你傻柱？”
傻柱還沒說話，一旁的大廚接過話來：“你不是我們廠的吧，我們廠裏的人都叫他傻柱，至於他叫什麼名，可就沒幾個人知道了。”
張從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而傻柱早已經憋紅了臉。
“楊建，你是不是找打，傻柱也是你能叫的？”
“問題是不叫你傻柱，我也不知道你叫啥啊。”
楊建嬉皮笑臉，絲毫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裏。
“你！”
傻柱剛想動手，但想到自己身上還揹着處分，而且還欠了一屁股債，又將握緊的拳頭鬆開了。
“我不和你一般見識。”
說完，就轉身出了後廚。
這下輪到楊建傻眼了，所有的菜又剩他一個人做了。
走出食堂，冬日的陽光不太刺眼。
張從雲從身後追了上來。
“何師傅，何師傅，等等我。”
“老張，你還跟着我幹嘛？”
“你們廠我就認識你一個，不找你找誰。”
聽到這，傻柱面色轉暖。
兩人從食堂走到辦公樓，又從辦公樓轉到大禮堂。
見時機成熟，張從雲開口問道：
“何師傅，你們廠裏最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說來聽聽。”
“怎麼，你對這個感興趣？”
“就是無聊，隨便聊聊。”
“隨便聊聊？”
傻柱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眼珠子一轉，就領着張從雲向保衛科走去。
“特別的事情倒不是沒有，我們廠最近新開了一個試點車間，不知道這算不算特別？”
“算，當然算！”
張從雲有些激動，本來他只是想借傻柱之口瞭解情況，沒想到傻柱上來就是重點。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早上在楊愛國辦公室遇見的李勝利，好像就是試點車間的主任。
於是，他又向傻柱諮詢李勝利的信息。
傻柱眉頭緊皺。
“你從哪知道這個人的？”
“我不是送我們領導過來的嗎，當時陪在你們楊廠長身邊的人好像就叫這個名字。”
不愧是領導，編起瞎話來就是得心應手。
傻柱沒有深究，繼續說道：“李勝利這個人，他根本不是個東西。”
“他和我住一個大院的，我對他那是瞭如指掌。”
“他能混上這個位置，純粹是運氣好，要不是靠他老丈人，他算個屁啊。”
“此話怎講？”
張從雲來了興致，沒想到此行還有意外收穫。
有些話，傻柱憋在心裏很久了，如今有人願意聽，他就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我和李勝利是多年的鄰居，這個人在我們院裏風評很不好，好喫懶做，遊手好閒。”
“這兩年，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從一名工人一路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就不能是他本事大被破格提拔？”
張從雲有些納悶，看來這傻柱喜歡嫉妒別人。
傻柱對李勝利的恨近乎瘋狂，哪容別人爲他辯解。
“本事？本事個屁。”
“這麼有本事爲什麼做了七八年還是個三級工。”
“要不是婁曉娥，他還是一車間的一個工人。”
面對李勝利的成績，傻柱偏執的將這一切都歸於婁曉娥對他的幫助。
“婁曉娥？”
張從雲抓住了重點。
見他提起，傻柱解釋道：“婁曉娥是他媳婦，就是在他們結婚之後，李勝利纔開始突飛猛進的。”
“而婁曉娥的父親，就是我們廠原先的幕後股東。”
“你說這裏面沒有他的幫忙，我是不相信的。”
聽到這，張從雲的腦海裏對李勝利也有了大致的瞭解。
在他看來，這位何師傅既然是和李勝利同一個院子的，說得話就算不能完全相信，最起碼也能有個七八分的可信度。
這讓他十分欣喜，總算抓住了李勝利的小辮子。
據他了解，試點車間是楊愛國的掌上明珠，是他在上頭那邊的面子，如果能通過一些手段控制李勝利，將試點車間爭取過來，變成自己的成績，或許能給楊愛國一計重擊。
想到這，他忍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