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利不再多言，趕忙走回家中。
婁曉娥和譚雅麗等得着急，早就抱着兩個孩子守在門邊。
聽到司機就在大門口，兩人起身就走。
李曉年紀稍大一些，份量也重，婁曉娥抱着有些喫力，李勝利便將孩子接了過來。
“老陳，怎麼是你？”
看到司機的那一刻，譚雅麗驚訝的低呼一聲。
老陳呵呵一笑，打開車門：“夫人，先上車吧，老爺有些事情耽擱了，要去碼頭安排一下，讓我過來接你們。”
譚雅麗反應過來，知道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抱着李彤上了後座。
待到大夥全部上車，老陳也打開駕駛室的門坐了上去。
李勝利透過副駕駛的窗戶，最後又看了一眼四合院的大門，這個生活了四年的地方，就要離開了，再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在一陣轟鳴聲中，四合院在視野裏遠去。
車子駛入大路，譚雅麗緊張的情緒逐漸放鬆下來，雖還沒有到地方，但坐在車子裏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老陳，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正華他爲什麼不自己過來接我們？”
老陳欲言又止。
譚雅麗笑笑：“是不是不方便說？”
“害，倒也沒什麼，就是春華的愛人不肯走，老爺爲了勸他上車，在那裏耽誤了挺長時間。”
“春華沒跟着一起勸勸嗎？”
老陳嘴角露出一絲鄙夷：“怎麼沒勸，最後要不是孩子跪下來求他，他怕是還捨不得他那個一官半職。”
“這樣啊。”
譚雅麗點了點頭，腦海裏浮現出婁春華的模樣，這些年，她早把婁家這些兄弟姊妹當作親人，自然是不願對方留下。
京城是個內陸城市，最近的出海口是在天津的塘沽港。
爲了在最短的時間趕到那裏，一路上，老陳都快把腳踩進油門裏，可就算這樣，到了地方，天色也已經大亮。
得益於運動，原本人山人海的碼頭如今連個人影也看不見。
老陳一腳油門就衝了進去。
門衛室的巡邏隊員起身掃了一眼，又繼續躺了下去。
和二十一世紀那種深入海中間的碼頭不同，現在的碼頭只有短短的幾十米，還有許多是上世紀各國租界留下的小碼頭。
而這些碼頭又通過海堤路串聯在一起。
汽車在海堤路上飛馳，一個個碼頭快速的向後退去。
越往遠處，碼頭越破。
繞過一排班房，眼前豁然開朗。
一艘小型貨輪停靠在岸邊，不少人正在急匆匆的往船上搬着東西。
“這麼多人？”
李勝利有些詫異，他本來以爲就自己幾個人，再加上大姑一家人，現在看看，已經不下於五六十人了。
汽車很快到了衆人跟前，老陳一個急剎穩穩的停了下來。
緊接着，他們就看見婁正華從人羣裏跑了過來。
“我的好外孫，讓我看看。”
剛下車的李曉被婁正華一把抱起，對着臉就是一頓親，長時間沒修理的鬍子扎得李曉哇哇直叫，他卻不以爲然，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終於，譚雅麗看不過眼，從他手中搶回李曉。
婁正華當即不敢吱聲。
爲了掩飾尷尬，他走到老陳身邊。
“路上沒發生什麼意外吧？”
“老爺，我開車你還不放心嗎。”
老陳回答的很自信，可是接下來，班房那邊開過來的兩輛車就狠狠打了他的臉。
汽車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停在了衆人面前。
“老爺，人不是我帶來的。”
老陳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哭喪着臉解釋，他知道這個時候出現意外意味着什麼。
婁正華臉上的笑容更是從看到汽車的那一刻起就消失了，此時的他鐵青着臉，死死的盯着這兩臺車。
“你先帶雅麗他們進去。”
“哎。”
得到任務的老陳如釋重負，趕忙拿起行李：“走吧，夫人。”
譚雅麗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女人，但她知道自己在這裏反而會耽誤婁正華的事，於是便和婁曉娥帶着兩個孩子往船上走去。
婁曉娥走了兩步，卻發現不對，因爲李勝利沒有跟上來。
再回頭，李勝利已經走到婁正華的身邊。
看着懷裏的李彤，她咬了咬牙，又追上母親。
“媽，你幫我抱着彤彤，我回去看看。”
“胡鬧，老陳，把她帶走。”
譚雅麗一聲令下，老陳直接拽着婁曉娥的胳膊把她拖上了船。
這時候，兩輛車的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幾名身穿制服的人。
其中一人年紀稍長一些，上來就大聲喝問：“我們接到舉報，有人偷渡，把你們的證件拿出來。”
“我們是漁民，正準備出海打魚，要查證件的話，等我去船上拿給你。”
婁正華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都到這份上了還能面不改色的說着瞎話。
對方雖然有些懷疑，可又沒有證據，但領頭的也不傻，指着李勝利回頭說道：“小李，小劉，你們跟他去拿證件。”
隨後又看向婁正華：“至於你，留在這裏等他。”
翁婿倆的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領導，我不知道證件放在哪裏？”
李勝利還想再爭取一下。
對方卻有些不耐煩，冷着臉說道：“你不會問一下他？再廢話，你們都別去，告訴我，我去拿。”
“是是是，領導，我這就告訴他。”
婁正華臉上賠着笑，趕忙將李勝利拉到一旁，小聲說道：“勝利，聽我說，對面明顯不想讓我們一起走，你到了香江，去找曉娥的二叔，他會安頓你們的。”
“爸，那你怎麼辦？”李勝利擔憂的問道。
婁正華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害，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這輩子什麼都享受過，你比我年輕，你走我留下，已經很賺了。”
相對於婁正華的豁達，李勝利的心裏卻有些堵，他知道這一別，可能就是永遠，雖然後面還可以回來，但婁正華的身體可能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道喊聲。
“領導，領導，是我舉報的，他們是資本家，要偷渡去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