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先回去吧,這幾天注意安全,別臨了替柏正羣背鍋。”

    李勝利略微思考便下了逐客令,想到朱祥的傷,還不忘提醒一下,他可不想倪自容這個得力干將再重蹈覆轍,朱祥是有人護着,小丫頭人生地不熟的,可不一定有這麼好運。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

    倪自容稍稍點頭便退出了房間。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前廳大夥忙碌的身影,李勝利獨自在沙發上又坐了一會兒,起身向外走去。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是時候檢驗手下這些人的水平了。

    ……

    此時此刻,什剎海附近的一處別墅正燈火通明,不同於這個時代樸素的着裝,不少穿着華麗服飾的年輕翹楚在裏面推杯就盞。

    “佳佳,你組的局,怎麼自己坐在這了?”

    角落裏,一個男人端着酒杯坐在了鄧佳佳的對面,眯着眼,他認出了來人是父親好友的兒子。

    “哥,玩累了,休息一會兒。”

    鄧佳佳嘴裏胡謅道,他心裏藏着煩心事,不想讓別人知道,說着岔開話題:“對了,哥,我記得你不是不喜歡參加這種舞會的嗎,今天怎麼有空來了?”

    “怎麼,不歡迎啊?”

    對方笑呵呵的開着玩笑,目光卻停留在鄧佳佳的臉上,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歡迎,怎麼可能不歡迎呢。”

    鄧佳佳本能的打着哈哈,微皺的眉頭隨即舒展開來,笑成了一團花,因爲家庭的原因,他們這羣少爺早就將這種人情世故養成了本能,甚至還反問一句:

    “哥,今天沒帶女伴嗎?”

    “沒帶,就是想來見見你們這羣老朋友的,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南方忙老爺子的事情,接觸的都是些暴發戶,根本聊不來,還是習慣京城的氛圍。”

    對方慵懶的靠在沙發上,嘴上雖說着對老朋友的懷戀,但話裏話外無一不在炫耀着自己的資本,老爺子、南方、暴發戶,這是這個時代最勾人心魄的詞語。

    鄧佳佳的呼吸不禁重了幾分,眼神也從舞池裏女郎扭動的腰肢上轉移到面前這位的臉上,看着他愜意的笑容,聯想到平日裏朋友吹噓的在南方拿麻袋撿錢,嘴上忍不住酸道:

    “還是你舒服,我們家老爺子一直不肯放我出京,我在這裏都快淡出個鳥來。”

    “舒服個毛的舒服!”

    對方笑罵道:“我在那裏一沒朋友,二沒資金,就靠着老爺子的幾張條子,要不是兄弟我能說會道一些,怕是得灰溜溜的跑回來。”

    你媽的……

    鄧佳佳到嘴的話打了個軲轆又吞了回去,看向對方的眼神也漸漸的冷了下來,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賺了錢在自己這炫耀呢。

    “呵呵。”

    冷笑兩聲,開口說道:“花哥,像我們這些人,去南方有老爺子批的條子就夠了,再要資金和人脈,那不是讓人笑話嗎!”

    此話一出,對面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倒不是因爲鄧佳佳駁了他面子,而是對他的稱呼,他如今事業有成,正是人生中最意氣風發的時候,卻有一個他無法改變的事實。

    葉花,這個偏女性化的名字是他一輩子的痛,平日裏也只有家裏的長輩能叫上兩聲,親近一點的朋友都會避開這個痛點,鄧佳佳此舉必定是故意而爲之。

    果不其然,看到葉花冷峻的面孔,鄧佳佳心裏充滿了舒爽,一時間竟笑了起來:“怪我,怪我,這麼久不見,忘了葉哥的忌諱。”

    雖是道歉,臉上卻看不出一點歉意,那賤樣讓葉花不禁捏緊了拳頭。

    但很快,他的身子就放鬆下來,他想起了回京後,自家小弟給他彙報的那個情況。

    “佳佳,最近是不是遇到難事了。”

    話從葉花嘴裏說了出來,雖是疑問句,但語氣裏充滿了肯定,京城的圈子就這麼大,鄧佳佳的一些行爲雖然隱蔽,但瞞不過有心人。

    紅星軋鋼廠說起來也不算小,一個萬人大廠發生的事情,總歸會有些蛛絲馬跡。

    “難事?沒有啊。”

    鄧佳佳還試圖掩飾,對方卻直接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回頭對着門口招了招手,一個保鏢模樣的人拎着一個手提包走了過來。

    “看看這個先。”

    葉花也不解釋,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擺在了茶几上,舞池中央的迪斯科球折射出的光線掃過桌面,上面“股份合作協議書”幾個大字映入鄧佳佳的眼簾。

    “這是?”

    他心裏有了猜測,拿起文件翻看了起來。

    昏暗的燈光並沒有影響鄧佳佳的觀看,他很快將文件掃視了一遍,這是一份尋常的股權分配協議書。

    “紅星軋鋼廠可是個大肥肉啊!”

    看着鄧佳佳疑惑的眼神,葉花道出了來意,他敲了敲合同,露出了貪婪的獠牙。

    “你怎麼知道!”

    鄧佳佳驚呼了一聲,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劇烈地反應將舞池中央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恰巧此時在換奏的間斷,整個場面瞬間安靜下來,一種詭異的氣氛出現在兩人之間。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熟悉的《brotherlouie》的旋律在音響裏重新響起,鄧佳佳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坐了下來,壓低聲音問向對方:“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捏緊拳頭,話語裏充斥着憤怒以及驚恐,紅星軋鋼廠這塊蓄謀已久的肥肉,他投入了太多的精力,這個時候有人跳出來摘桃子,無疑是在他的心頭刮肉。

    “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自然有我的渠道。”

    葉花愜意的笑着,看着鄧佳佳的表情,心中充滿了痛快,手中的高腳杯化作一個精靈在指尖旋轉,他不急不忙的問道:“怎麼樣,想明白了沒有,合不合作?”

    看着鄧佳佳陰晴不定的面孔,他又加了一句:“你這點小伎倆都是我們當年玩剩下的,無非就是買通審計,賤賣工廠資產,自己再花錢買回來,能瞞得了誰。

    你不合作,我也有辦法,無非就是煩一點而已。”

    葉花這話倒不是無的放矢,他說的麻煩事就是拿錢砸,這個套路有個比較大的缺點,就是不能有競爭,要不然,就算是鄧佳佳讓人將工廠的殘值算成負數,一旦有競爭,那價格也會被擡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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