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的結論是紅星軋鋼廠，這個從建國前就存在的企業，如今已經不適應新時代的發展，資不抵債的它已經不能再爲社會添磚加瓦，反而成了社會的負擔。
有着詳細的審計報告，加上軋鋼廠廠長的申請，上級很快開展了討論會議，雖說會上的各種意見都有，但有着鄧佳佳等人的拍板，破產拍賣的事由很快被定了下來。
接下來是社會層面上的公告，就紅星軋鋼廠的性質更改做了簡要說明，並公佈了舉行拍賣的時間。
……
“滾出來！”
“柏正羣，你個狗日的，都是街坊鄰居，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
“CNM的柏正羣，你生兒子沒屁眼。”
“我知道他兒子在哪上班，我們沒班上，他的兒子也別想有班上。”
……
星期三，破產的消息剛頒佈出來，最先炸鍋的就是軋鋼廠的工人們，他們扛着鋼條，舞着扳手，圍堵在辦公樓下，叫囂着讓柏正羣給個交代。
雖然早前有小道消息說是破產重組，但從來沒有領導站出來承認過，所以大夥也就沒有當回事，如今真到了這天，所有人的心裏都充斥着不安。
這可是待了大半輩子的地方！
工廠不在了，自己還能去哪？還能做什麼？家裏一家老小的用度怎麼辦？子女的學費怎麼辦？另一半退婚怎麼辦？
太多太多的問題涌上心頭，破產，對於廠裏絕大多數人來說，無異於天塌下來了。
而作爲始作俑者的柏正羣，自然成了他們發泄的對象，憤怒的人羣衝上辦公樓，卻發現廠長的辦公室早已人去樓空，緊鎖的大門預示着對方早已經猜到了結果。
“砰~”
不知是誰一錘子砸在了窗戶上，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就如同信號槍一般，發出巨大的聲響。
所有人都被點燃了，手裏的任何東西都化作了武器，砸了出去，門被破開，很快，“噼裏啪啦”的響聲充斥着整個樓道。
樓下辦公室的人也沒了心思工作，惴惴不安的躲在辦公室裏，不知道會不會被遷怒。
……
“紅星軋鋼廠的公示出來了，你們可以看看。”
天上人間，華夏集團的臨時會議室，李勝利將手中抄錄的信息發了下去，看過的沒看過的都拿起來看了一遍，不敢有半點懈怠。
“李總，我們的準備已經做好了，之前有你提供的審計材料，紅星軋鋼廠的實際虧損和工廠產值我們已經算了出來。”
楊梅首先站了起來，身邊的助手及時將材料遞交過去，她來到會議室的前方，在黑板上寫下了幾組數據。
“這是我們計算的和審計計算的對比，雖然我們有些資料沒有得到，可有些固定的金額或者說是對照同等規模企業的一些數據，有着明顯的不符。”
楊梅越說越興奮，上次她拿到李勝利給的審計報告時就有所發現，只不過沒有別的數據做橫向對比，也就沒有提出，如今，有着各項數據支撐的她在其中發現了越來越多的問題，不出意外，對李勝利的後續收購計劃將會有很大的幫助。
“你的意思是，紅星軋鋼廠的審計工作有水分？”
李勝利斟酌了半天，用了一個比較中性的詞，“水分”，在事實沒有確定之前，不能隨意給對方扣帽子。
“沒錯，而且水分還不少。”
楊梅嚴肅的點了點頭，“光是工廠的各項開支就遠遠超過行業的平均標準，特別是固定資產這塊，最近三年內的設備採購費是前幾年的三倍還多，而審計報告裏，很多資產沒有到達報廢年限的設備被定爲報廢。
這是非常不合理的。
因爲正興集團的常規設備，價格是高於業內水準的。”
李勝利沉默了，雖然早知道對方會造假，但沒想到水分會這麼大，這樣來看，柏正羣，或者說他背後的那些人胃口極大。
“能估算出軋鋼廠的實際價值嗎？”
他又問道。
“不能！”
楊梅果斷的搖了搖頭：“剛纔說的還是我們能判斷出來的一部分，還有很多，業內常規的一些手段，不排除他們有使用，所以，我們團隊算出的數據，我只能保證70%的正確率。”
“70%？”
李勝利皺起眉頭，要是再算上軋鋼廠虛報的部分，這種誤差將會被無限放大。
“算了吧，先聊競標的事情吧。”
李勝利搖了搖頭，不再糾結，反正他的目的一直是軋鋼廠下面的那塊地，三環內的五六百畝地皮，這個價值將會遠遠超過所有人的想象。
“競標的話我們一直有做，現在文件公佈了，我們只要按照上面需要的內容提交就夠了，各項文件也讓法務部的同事看過了，沒有問題。”
楊梅說着看向王旭，王旭也配合的點了點頭。
“有一個問題，將所有的文件上，公司名稱換上正興，另外，法人全部換成婁總。”
李勝利聽完後不忘交代一句，而楊梅和王旭聽後也沒有驚訝，自然而然的聯想到第一天來京城時，李勝利承諾給他們的將會在京城成立一家獨立的公司，頓時充滿了幹勁。
……
審計局內。
“楊局，這份審計報告裏有很多信息有問題啊！”
楊雁冰一如往常的在辦公室裏喝着茶，來人突然的闖入讓他嚇了一跳，頓時，茶水立馬灑滿了整個桌面。
他連忙將桌上的公文紙拿起，可爲時已晚，上面浸透的茶水已經將墨水暈開，胡成了一團團墨點。
擡頭看向來人，見是局裏最小的年輕人季西存，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慌慌張張的！就不能穩重點。”
“嘿嘿！”
季西存也知道闖了禍，撓了撓腦袋和往常一樣裝傻。
“你啊你，要是換了其他人，我早就開罵了。”
見他這副模樣，楊雁冰也只得作罷，誰讓自己和他的父親是老相識呢，將手頭的公文紙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隨即又開口道：
“你剛纔說有審計報告錯誤，是哪家的？”
被這麼一問，季西存也反應過來，將自己剛纔帶來的報告遞了過去，嘴上說出的名字卻讓楊雁冰心中一寒：
“紅星軋鋼廠。”
紅星軋鋼廠！
楊雁冰的腦海裏飛速的思考着，這份報告他自然知道有問題，不僅知道，上面的內容他甚至還幫忙“潤色”了一般，這是某位權貴特意打了招呼的，自然不敢怠慢。
怎麼讓這小子接觸到了？
他不動聲色，臉上保持着笑容，隨手翻閱了兩眼，裝作不經意的問道：“誰給你的報告？是有點問題。”
“是芳姐，還讓我主持後續的工作呢。”
季西存不疑有他，興奮的說道，年輕時，誰都有仗劍走天涯的衝動，爲局裏排除了一份有問題的報告，心裏滿是驕傲。
“行了，先放在這吧，等我一會兒有空讓他們廠裏整改。”
楊雁冰還裝了一句。
之後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應付完老友的兒子，他又稍坐了一會兒，接着拿着報告，起身向着隔壁辦公室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