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大門的欄杆，李勝利看着王春生融入人羣之中，隨即大手一揮，指揮着司機開車，顯得十分霸氣。
……
“就你還能代表我們？”
人羣裏，被裹挾着的王春生突然聽到這麼一句，回過頭，就看到人羣中，孫老頭正一臉譏笑的看着他，而周圍的人，也明顯聽到了，紛紛散開，看起了兩人的熱鬧。
新仇舊恨涌上心頭，王春生攥緊了拳頭，恨不得一拳砸在這老不死的菊花臉上，可想起李勝利的交代，心裏的怒火暫時壓了下來。
“爲什麼不能代表？”
他冷冷地說上一句，轉身便想往裏走，明顯不想搭理對方，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就算爭贏了又有什麼用，等到軋鋼廠改朝換代，這種小角色，自己不是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嗎。
可惜，有人卻不想這麼輕易放過他。
“各位，別看王春生平時在廠子里人模狗樣的，好像熱心腸，但……”
背後又傳來了孫老頭那令人生厭的聲音，王春生緊皺眉頭，他明顯地看到一些工友的臉上出現了猶豫的表情，顯然是被對方說動了。
“一個出賣同僚，背後捅刀子的人，都能做我們的代表，那不是鬧了天大的笑話。”
孫老頭仍舊喋喋不休地說着，向着更遠的工友解釋那天事情的緣由，至於事情真相，已經不在乎了，人已經得罪死了，要是讓王春生當了代表，進了會議，誰知道以後會有怎樣的報復。
最好的打算就是讓他徹底身敗名裂。
孫老頭的眼裏閃過一道精光。
但緊接着，一個拳頭就在自己的眼睛裏放大，“你想打擊報復嗎？王春生！理虧就想動手！”
他緊急地叫喊着，對方的拳頭穩穩地停在自己的面前，帶起的拳風吹動着頭頂那不多的幾根毛髮，同時，也將他嚇得魂飛魄散。
他心有餘悸的打量着王春生，對方身強體壯，正值壯年，他這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可不是對手。
閉上眼，一動不敢動，生怕被對方暴捶。
“別衝動，王主任。”
“別衝動！”
……
周遭的人也反應過來，紛紛開口勸道，不管是和王春生關係好的還是關係差的，全都不想他在這個時候，給軋鋼廠鬧出一個大新聞。
“呼~”
在衆人的目光下，王春生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緊接着，右手的拳頭慢慢鬆開，就當大傢伙以爲事情就這樣了的情況下，王春生突然拎着孫老頭的衣領把他拽了過來。
“王春生！”
“春生，別動手！”
……
“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面對王春生的質問，孫老頭裝傻充愣，“爲什麼陷害我？我自認爲從沒得罪過你，可你爲什麼非要往我身上潑糞。”
“……”
孫老頭回答不上來，初始的原因可能僅僅是看他不爽，現實不是小說，哪有那麼多邏輯自洽的事情，有的時候，僅僅是一個眼神，一句話。
“你年紀大，我甚至都不讓你做重活，把你安排到整個車間最輕鬆的崗位上，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這讓同車間的員工不住的點頭，“沒錯，王主任以前對老孫頭是蠻照顧的，重活從來不讓他幹。”
“確實，那時候我還說呢，兩個人怕是有什麼親戚關係，欺負我們小年輕，沒想到老孫頭是這樣的人。”
……
“你們說什麼呢？照顧過我又怎麼樣，兩者能混爲一談嗎，他出賣王剛，背後捅人刀子，這是事實！”
聽着周圍的議論聲，孫老頭也似乎是急了，紛紛教育起周圍的同僚，沒想到這樣的性子卻更讓人厭惡，當意識到大夥看向自己的眼神時，孫老頭不禁懵了。
“譁~”
孫老頭的衣領被拽的更緊了，他看着王春生那滿是怒火的眼神，渾身不禁直哆嗦，“春生啊，你可別做傻事，上面領導可都在。”
“你也知道怕！”
“hetui~”
一口濃痰吐在了孫老頭的臉上，讓周圍圍觀的人羣不禁感到一陣反胃。
“王春生……”孫老頭剛想罵上兩句，誰知剛一張嘴，一陣黏糊的液體順着嘴巴流了進來，甚至還有點鹹。
“yue~”
他直接吐了出來。
而王春生也被噁心的不輕，雖然是自己的傑作，但看到這一幕，他只覺得要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手一鬆，孫老頭就屁股着地，摔了個四腳朝天。
剛想起身放兩句狠話……
“老孫頭，敢不敢和我去公安局對峙，看看當初是誰報的警，要不是我，你全家上下不得好死！”
王春生惡狠狠地說道。
這是被逼急了，想要自證清白。
“這、這……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就是合理的猜測而已，王剛被抓，你的嫌疑最大，至於是不是你報的警，我也不清楚。”
孫老頭也被他這種狠勁嚇住，唯唯諾諾的解釋着，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讓原本支持他的人也不禁失望起來。
“老孫頭，沒有證據的話你說個屁啊！”一旁的一個工友大聲叫了起來，當初聲討王春生的人裏，就有他一個，爲了撇清關係，第一個衝了出來。
“害羣之馬！”
“我看春生平時對我們都不錯，這老孫頭良心被狗吃了。”
“滾吶！”
“軋鋼廠就是有這種人才做不久的。”
……
當初將王春生趕出去的人反而叫的最兇，嘰嘰喳喳吵個不停，不知道是真的爲了正義，還是爲了搭上王春生這條線。
畢竟，軋鋼廠的事情還沒有着落，而人家王春生已經找到了新的出路，要是和對方走得近一些，說不定以後還能拉自己一把。
團聚在王春生的身邊的人大多抱着這樣的心態，他們簇擁着，將王春生推上樓梯，擁堵的人羣也在衆人的合力下向着兩邊散去。
孫老頭在原地杵了好久，低着頭離開了。
屈辱的從軋鋼廠走出來，這一刻，他無比希望，軋鋼廠的破產重組計劃失敗，這樣，他依舊能在這些同僚中獲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