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剛開始時衆人都客客氣氣的,可一旦牽扯到關鍵利益,所有人都撕去了文明的僞裝,聊到激動處,甚至打着赤膊,隔着桌子對噴起來。

    就連往日裏,一直保持着穩重的嚴福明此時也如潑婦一樣,盡情的揮灑着自己的口水。

    整個會議室裏混亂不堪。

    但仔細看,還是能發現端倪的,就說徐琪吧,從來都沒有和朱祥、王春生吵過,這或許有昨晚一起喫飯的感情在裏面,但更多的是對未來一起共事的期許。

    而在先期談判中失勢的嚴福明,此時卻是工作組最鋒利的爪牙,舌戰羣雄,盤算着將成本壓縮下來,好在葉花面前表現一番,也好抵了合同的事情。

    吵到最後,甚至爲了幾塊錢的賠償寸步不讓。

    “上了四個月的班就算四個月的工資,多一分都沒有。”

    “憑什麼,我們這幾天雖說沒做工,但照樣在廠裏面沒有去其他地方,你們沒工做,是你們的事情,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也不多要,一天算一塊錢。”

    “不可能。”

    這是嚴福明的回覆,廢話,一天一塊錢,那廠子裏一萬多人就是一萬多塊錢,這廠子從上個月就開始停了,中間的工資都是白算給你們,還不知足。

    “爲什麼不可能,要不是你們一直拖着不解決,我們早出去自己找事情做了,這叫……”

    “誤工費。”

    提問題的那人學了個新詞,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直到隔壁一人小聲的提醒,這纔回想起來,興奮的叫道:“沒錯,就是誤工費!”

    “嘶……”

    嚴福明的頭疼了起來,這都是哪兒學來的?只感覺這屆的工人太難帶,前兩年處理了那麼多破產企業,都沒有這次的難度大。

    ……

    五月五日,星期二,天氣晴。

    這一天絕對是值得所有軋鋼廠人銘記的一天,在經過了數個小時的討論後,工作組的人員終於將所有的事項都確定下來,只要交由領導批示之後,就能進行競標。

    而會上所有答應的事情,都會寫進競標章程,以確保工人的利益能夠完整落地。

    工作組離開之後,整個軋鋼廠都陷入了一種歡樂的氛圍之中,大家唱着跳着,儼然忘記了先前得知要下崗時的惶恐。

    不管怎樣,總比這樣半死不活的吊着強。

    “老朱,以後可要多多關照老弟啊。”

    大門外,目送着工作組的車離開,阮浩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在他的心裏早對自己的命運有了充分的瞭解。

    不管是哪家企業接手,他都無法在新公司裏擔任原來的職務。

    後勤這個位置,哪個企業不是讓自己家人擔任?而且就算是真的讓自己坐上去,恐怕這個級別也不可能達到以前的高度,體制改革下,後勤的職權已經被解構分散了。

    “哈哈,你這話嚴重了,我這就混一點死工資,哪有你瀟灑,再說了,我這歲數,再過兩年就要退休了,到時候回去還得看兒子臉色。”

    朱祥打着哈哈,勾住阮浩的肩膀,兩個人雖然不是一個路上的,但一起工作了這麼多年,做事早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這離別在即,竟是有了一些傷感。

    只是這突如其來的感慨卻是讓阮浩嚇了一跳,忙問道:“我瀟灑?老朱,你說清楚點,我工資比你還少,怎麼瀟灑?”

    心裏忐忑着,這傢伙難道是在指自己喫回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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