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紅樓改氣數 >第二百三十二章 孺子何狂也哉
    賈璉昂然念罷,雙手離開琴絃,自我感覺良好。

    .

    切,裝逼誰不會?

    吹牛逼誰不會?

    什麼大不了的?

    老子是沒上過私塾、考過秀才,沒背過四書、寫過八股,可老子也不是白給的。

    老子前世也是一路中考、高考靠上去的,做論文、抄論文、改論文搞出個大學畢業的。

    老子沒法子跟范進、孔乙己比,引經據典也不在行,但詩詞這種文字遊戲,老子從小也沒少背。這中間的一些門道,老子看的懂。

    別的不敢說,臨陣磨槍是老子的長項。

    昨天晚上找了點豪放詩詞學習學習,老子今天就拿來東拼西湊,震撼一下你們這些“死讀書、讀死書”的死腦筋,有什麼難的?

    天下文章一大抄,看你會抄不會抄。

    抄得好,抄得妙,抄成狀元呱呱叫。

    .

    淡金色的清透陽光透過參天的古樹,灑在賈璉如玉的年輕面龐上,幻化做點點遊離浮動的光點。

    文采風流,人中龍鳳。

    賈璉一笑,拱手笑道:

    “班門弄斧,讓諸位見笑了。”

    .

    見笑?

    到了這會子,還讓別人怎麼“見笑”?

    這瘸子不僅真的在萬衆矚目之下的獨木橋上連翻了一百個空心跟頭,而且最後還來了個“踺子後手翻、轉體180°、接直體前空翻轉體540°”,完美落地。

    衆人瞠目過後,終於有人開始咬耳朵小聲議論。

    “做出如此胸襟的詞句,這人真的是榮國府的紈絝膏粱子弟?不會是個假冒的吧?”

    “不是都說四大家族如今敗落了麼?子孫不肖,一代不如一代,個個都只是知道貪享樂、圖安逸的廢物嗎?”

    “是啊,他們這些生在金銀窩、長在富貴鄉的貴族子弟,難道不應該是隻愛鬥雞走馬、眠花宿柳的德行嗎?就是寫詩,也該只會寫些風花雪月吧。”

    “我聽京裏回來的人說,賈家的後人沒一個爭氣的?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要多下作有多下作。”

    “哎呀你們說遠了,這人可不簡單啊,你們看書友先生,他可是一直在點頭啊。”

    這些人不過是因爲賈璉與原本預想的不同而驚訝,但對於嚴炎,感覺就不是驚訝,而是憤怒。

    .

    沒有人比他更痛恨權貴!

    沒有人比他更有資格痛恨權貴!

    因爲他是清流,清流是權貴的死敵!

    他少年喪父,母親守節,家中清貧如洗,讀書是他唯一能改變命運的途徑。

    爲了能跟着鄰村的老秀才讀書,他每天天不亮就一手書包、一手柴刀地跑到學堂,只爲了能提早唸書。在散學之後,還要拼命打柴直到太陽落山。

    而他的寡母爲了給他湊出贅資學費,一年四季每天都摸黑織布直到半夜,從來捨不得點燈費油。

    十五歲那年,嚴炎雖然是勉勉強強才考中了秀才,但在他所居貧苦小村中,已經是不折不扣的“金鳳凰”了。

    幸虧鄰村的老秀才看他是個可造之材,親自帶他來見了書友先生,從此徹底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

    他沒錢支付書院的食宿費用,書友先生看他確實一心向學,便藉口讓他幫忙抄書,實則接濟了他幾年的花費。

    他心中感激,便一直不敢放開肚皮喫飯。以至於成年後,身材依然瘦小。每每遇到身形高大、氣勢壓人的上司或者同年,嚴炎都不由得心生懼意。

    而那些貴族,他們喫過這樣的苦嗎?

    他們沒喫過苦,沒發過奮,沒受過苦難,他們就一定是愚蠢的廢物!

    所以這個賈璉就一定是愚蠢的廢物!

    不!應該說賈璉必須是愚蠢的廢物!

    .

    越想越是憤恨,嚴炎“騰”地站起身,指着賈璉道:

    “口出狂言!”

    賈璉一笑,懟之:

    “我雖無功名,未必不讀書。書生誰個不狂?”

    “矯揉造作!”

    賈璉大笑,更懟之:

    “竹林七賢,狂人風骨,其時天下動亂,‘百姓相食,易子而食’,他們之中又有哪一個做了對天下百姓有利之事?

    他們矯揉造作否?”

    .

    衆人一聽,盡皆變色。

    三國時期的嵇康、阮籍、山濤、向秀、劉伶、王戎、阮咸,合稱“竹林七賢”,個個都是自命清高的狂人。

    結果呢?嵇康被司馬昭所殺,劉伶做了醉鬼,阮籍入朝做官,山濤、向秀、王戎、阮咸最終也全入司馬朝做官追求名利。

    但在天下讀書人眼裏,他們都是最具建安風骨的隱逸名士,是不與權貴同流合污的賢者。

    卻被賈璉這樣的權貴後人,直接鄙視了?

    .

    嚴炎大怒,一手重重一拍亭中的木欄,憤而吼罵道:

    “孺子何狂也哉!

    竟敢詆譭竹林七賢未做利於天下百姓之事!

    我倒要問問你,你這種生於鐘鼎之族、長於富貴之家的膏粱子弟,除了將綾錦紗羅裹了你那根死木頭、把美酒羊羔填了你那糞窟泥溝之外,你又做了什麼利於天下百姓之事?”

    一衆弟子見這位一向溫文爾雅、謹小慎微的榜眼學長如此怒罵賈璉,有的暗暗爲嚴炎挑指稱讚,有的卻已經轉爲佩服賈璉的狂放豪邁。

    .

    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

    自打這小子知道我是榮國府的賈璉,這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沒完沒了地跟我找不痛快。

    老子那是給書友先生面子,不想砸了書友先生的場子,這孫子還真以爲老子不搭理你是因爲惹不起你是吧?

    欺人不可太甚!

    你這個什麼榜眼,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

    賈璉悠閒閒起身整衣:

    “我這膏粱紈絝,能有什麼本事?

    不過是剛剛接任順天府知府,戶口墾田,錢穀出入,無一錯處;衙門中人有功必賞,有罪必罰,無一冤獄。”

    賈璉悠閒閒走到嚴炎面前:

    “何如你嚴大人,懷着一顆兼濟天下的愛民之心,讀了這許多聖賢書,卻讓全姑蘇的百姓,被‘一烙鐵燙平’!”

    看嚴炎臉如死灰之色,轉而向書友先生一拱手:

    “民間有云:‘兩淮鹽,天下鹹’,兩淮之鹽務,影響天下百姓的鹽罐子。

    ‘官督商銷’,歷來已久,如今的八大鹽商早已勾結多年,打通上下,把持鹽業,控制鹽價。這些事情,想必各位也都有所耳聞。

    沿海離鹽場近些的縣,一斤鹽的賣價也要八文錢,內陸少鹽的地方,鹽價或有二十文之多。

    貧苦百姓買不起,竟有數個月不知鹽味者。

    我此番到揚州見我姑丈林大人,見他日夜憂心,便略施小計,已將八大鹽商之首江春緝拿。

    在我離開揚州之前,已經將揚州的鹽價降到了五文,算是爲天下百姓做了點力所能及的事情。

    然,這還只是個開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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