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朝庭往下播的賑災糧款,和縣衙實際收到的入庫賑災糧款差額的一本私賬,看來事情果然不小啊!
她皺着眉頭想了想,覺得似乎聽九爺說過四爺近來忙的正是戶部往陝西撥糧的事兒,於是她一咬牙說道:
“你們兩個,先跟我上車。”
說着,她就往邊上挪了挪,給那兩個小孩子騰了個上車的位置。
見她這樣,梁滿倉和喜兒都被嚇着了,梁滿倉更是白着臉趕緊勸道:
“主子,不可啊,萬萬不可!前朝的事咱可管不得,而且他們告的可是太子的人!”
張茉知道梁滿倉在怕什麼,可她心意已定,於是轉頭認真地看着梁滿倉問道:
“不把他們兩個弄上車,難道還留着他們跑出去亂說有九福晉見死不救嗎?”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她縱然不想多管卻也已經被沾了身,若放這兩個孩子出去胡說八道,不定會給她惹出更大的亂子來呢。
所以梁滿倉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辦事不力,在城門口被這兩個孩子看穿了身份。
現在她一反問,梁滿倉和喜兒果然都愣住了,於是她趕緊趁機一邊招呼那兩個孩子上車,一邊對梁滿倉吩咐道:
“你正常趕車,讓他們兩個先藏在咱們車裏,後面的事我自己有安排。”
說完後,張茉又讓喜兒把先前準備好的點心拿了些給這兩個孩子喫。
兩個孩子顯然都餓壞了,分到點心後急匆匆跟她道了一聲謝,便都悶頭呼嚕呼嚕的吃了起來。
趁這空擋,喜兒便悄悄挪了挪身子,然後湊到張茉耳邊小聲問道:
“主子,您是想把他們帶回去交給九爺處置嗎?”
這是喜兒唯一能想到的,主子非要帶這兩個孩子上車的緣由了,可張茉聽後卻搖了搖頭。
在她心裏,九爺那傢伙根本就是個只比雅爾江阿好一點點的高級紈絝而已,怎麼可能願意去惹這種喫力不討好的幫人翻案的差事呢?
再說了,她雖然決定插手幫這兩個孩子一把了,但並不想讓別人也知道,所以根本沒打算告訴這倆孩子自己的真實身份,自然就更不能把他們領到九爺跟前了。
待這兩個孩子喫好後,她又細細地問了一遍劉縣令家裏的事情和兩個孩子是怎麼一路跌跌撞撞躲過追兵到京城的,然後就在心裏拿定了主意,這兩隻燙手的山藥她一定要給四爺送過去!
“主子,咱們到了,前頭就是西郊馬場了。”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的樣子,梁滿倉才慢慢把馬車停了下來,說已經到地方了。
張茉掀開簾子往外頭看了看,見已經能看着馬場邊兒十福晉的車了,便吩咐了聲讓梁滿倉就停在此處守着這兩個孩子,她則帶喜兒下車步行去十福晉那裏。
梁滿倉比喜兒要機靈多了,有他守在此處,張茉才能放心。
臨下車前,張茉又仔細跟李衛交代了一通,說晚些時候回城會把他和翠翠捎帶進去,讓他倆現在先小心躲在馬車裏,不能被旁人發現了。
十福晉身邊的侍女叫吉雅,當初在四爺府裏二格格的抓周宴上是見過張茉的,所以老遠一看到人,她就趕緊跟還在馬車裏自斟自飲的十福晉報信兒了。
十福晉聽後眼睛一亮,刷的一下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然後哈哈笑着就迎了過來:
“小九嫂,你終於來了!你要再不來,我今天帶的酒可就沒你的份兒了。”
說着,她便把一隻酒囊遞到了張茉身前。
張茉看後,先驚訝地接過來,然後放到鼻子跟前聞了聞,又走進十福晉身邊聞了聞,最後詫異地說道:
“你這是喝了多少啊?都滿身酒味兒了!你還能騎馬嗎?”
“能騎,能騎,半囊酒而已,醉不了人的。你也嘗口試試?”
十福晉毫不在意地一邊扯着張茉往馬場裏走,一邊給着建議。
張茉聽後皺了皺眉頭,然後不着痕跡地把酒囊偷偷轉給了跟着她的喜兒。
在她看來酒駕是不好的,不管是駕車還駕馬,更何況她今天還是個學員。
好在十福晉也沒揪着這事兒,很快她倆就聊起了八卦,直到走到那馬廄邊兒才停了下來。
“奴才德安,給十福晉請安,給這位主子請安。十福晉,您要的兩匹馬,奴才都已經準備好了。”
西郊馬場的馬官叫德安,一看到十福晉帶着張茉過來就趕緊牽了出兩匹馬出來。
這兩匹馬裏一匹是棕黃色高大壯碩的蒙古馬,顯然是給十福晉準備的,另一匹則是略有些矮小的溫順雜色小母馬,是給張茉準備的。
張茉一看到那雜色小母馬水潤潤的杏核似的大眼睛心就柔了,自是十分歡喜。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上手去摸那小母馬呢,她旁邊的十福晉卻突然衝着馬官發起了飆:
“你個狗奴才,好大的膽子!本福晉先前明明選了一匹純白的小母馬,你居然拿一匹雜色的來矇騙人!我看你是皮癢癢了!”
說着,十福晉就把她那特製的馬鞭往地上一甩,嗖的一下擊起了一陣塵土,把張茉都給看愣了。
等她再問了才知道,原來十福晉今天到了馬場後是先進來選的馬,然後纔出去邊喝酒邊等她的。
而顯然這匹雜色小母馬並非是最初十福晉爲她選的那一匹,而是被人給臨時換來的。
西郊馬場不成文的規矩,別人定好的馬如非極特殊的情況是不可以再私下調換的,所以今天這馬官的行徑就着實有些欺負人的嫌疑了,莫說是十福晉,就連張茉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那馬官見狀嚇得趕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連磕頭求饒道:
“十福晉恕罪,奴才可沒那個狗膽。是剛剛直郡王家的大格格來了,非指了您挑的那匹小母馬要換給二格格用。
奴才跟大格格都解釋過了,那馬是你先定下來的,可大格格不聽,還扇了奴才一耳光,奴才也實在是沒辦法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