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打起來,那就是一鍋粥,一團糊;
除非有援軍,不然決定戰爭走向的,將是每個將士的奮勇廝殺。
三天前,帶着虎賁營正在行軍的宋文通忽然遭遇了熊渠王的十五萬鐵騎大軍;
雙方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熊渠王的攻勢很猛,軍隊訓練有素,騎兵的衝鋒都是有目的性的,完全不是盲目戰鬥;
只一交戰宋文通便吃了大虧;
兵力上的懸殊差距讓宋文通意識到與熊渠王之間的戰鬥根本不是偶遇;
對方就是衝着他來的,虎賁營的行蹤被熊渠察覺了。
宋文通無奈只能帶着五萬虎賁營將士且戰且退;
最終因爲地形不熟,大軍一路退至飛龍涯,再無退路可言。
十五萬騎兵,將飛龍涯唯一條出路給堵得嚴嚴實實;
同時熊渠王下令騎兵部隊不停的衝鋒進攻,爲的就是將宋文通的虎賁營消滅掉,一個不留。
只可惜宋文通與他的虎賁營就是一鍋夾生飯,難以下嚥。
虎賁營在宋文通的帶領下,與熊渠王對峙三天三夜,殺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就連乾旱的土地都被血水浸泡得化爲泥濘。
五萬虎賁營精兵,殺到現在已經不足兩萬人;
京郊駐兵,喫的用的全都是最好的,只要將軍用心,練出來的兵將會是最強的兵。
科舉失志之後,宋文通便一心投入到軍營,從一個小兵做起,一路到虎賁將軍;
虎賁營的每一個將士,都是宋文通的心血;
他記得每一個人模樣,每一個人的名字。
雖無血緣關係,但勝似親兄弟;
不然,在這種絕境之下,這些虎賁營的將士也不會跟着他一起浴血奮戰到現在。
虎賁將士雖死,戰績絕對斐然;
不過三天時間,他們砍死了熊渠王六萬多的騎兵!
以三萬換六萬,以步兵對騎兵,這絕對是一場史詩級的勝利。
宋文通總是在想,倘若能夠將他的虎賁營二十萬將士全部帶來;
這場戰爭的走向絕對會反轉過來。
今日,怕是要戰死在這飛龍涯;
但他虎賁雖死,亦要啃下熊渠王一塊骨頭去。
倘若在戰死最後一人之前,能殺掉熊渠王十萬鐵騎,那便死而無憾。
熊渠王無良黑早已惱羞成怒,他實在是沒有想到不過五萬人,大部分還是步兵,他的鐵騎居然拿對方一點辦法都沒有。
六萬多熊渠勇士的戰死,早已讓他失去了理智;
不殺光這些風國士兵,他何以稱王,顏面掃地。
現在已經不是國與國的利益戰爭了,現在是私人恩怨,尊嚴之戰。
眼看着前方大量的熊渠勇士一個個的倒下,熊渠王鐵青着臉色再次嘶吼:“列陣!”
又是一萬熊渠鐵騎站了出來,排列整齊,將飛龍崖的出口堵得嚴嚴實實。
熊渠王高喝:“斬敵三人者,賞百金,斬敵十人者,封將軍、賞千金;
倘若有畏戰後退者,殺無赦!”
“熊渠勇士們,衝啊!”
“殺!”
又是黑壓壓的騎兵大軍衝了過來,正在浴血奮戰的宋文通立刻下令:“全軍縮緊陣形,列陣後撤!”
虎賁營撤退,後背永遠不會留給敵人;
戰士們一邊廝殺一邊朝自己的戰友靠攏,大軍很快又聚集在一起;
相互扶持,不停的後撤;
前方的散落熊渠遊騎就算想追,也不太敢上前。
“將軍,沒退路了!”
宋文通聞言咬牙切齒的說道:“拒馬在前,刀盾在後,列陣!”
“弓箭手!”
“將軍,沒箭了!”
宋文通只是稍微一愣,立刻說道:“棄弓持刀,列陣後方!”
“鐵騎何在!”
“一千鐵騎軍在!”
宋文通掀開胸前鐵甲,露出稍許白淨的內衣,用力一扯,撕下一大塊灰白布;
他將此布撲在山岩之上,再用手指沾染地上不停流淌的鮮血寫道:“虎賁營五萬將士死戰,無一人怯戰。”
宋文通快速將寫上血字的灰布疊好,朝鐵騎軍跑了過去,放到那千戶懷中;
語重心長的說道:“兄弟們會替你們殺出一條血路,鐵騎軍一定要殺出去,哪怕只活下一人,也當將此布交給陛下!”
騎兵千戶淚流滿面,怒吼道:“將軍,鐵騎軍願爲先鋒,替兄弟們開路!”
其餘騎兵將士一齊怒吼道:“替兄弟們開路!”
“替兄弟們開路!”
“替兄弟們開路!”
“我不能!”宋文通紅着雙眼,目視現場所有將士,悲憤的說道;
“我不能讓你們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今天我們的戰績,當讓世人知曉,永記吾名。”
“五萬兄弟的仇,我們不能親手報,吾王會替我們報!”
“將軍死戰,末將豈能苟活!”鐵騎千戶不甘心的說道。
“這是軍令!”宋文通怒罵道:“你若是真拿我們當親兄弟,就好好活下去,帶着鐵騎軍衝出包圍!”
說完之後,宋文通跑至一顆巨巖之上,看着所有還活着的虎賁營將士;
顫聲高呼道:“兄弟們,我宋文通雖是文武狀元,可這狀元二字,不及你我之間兄弟情的萬分之一;
這輩子能與諸位兄弟一場,戰死沙場,死而無憾,雖死猶榮!”
“只可惜,不能親手爲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眼看熊渠一萬餘鐵騎距離他們不足百步;
宋文通高舉手中長刀:“兄弟們,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
與本將軍一起,舉起長刀仰天笑,我輩豈是那草莽人吶~”
“殺呀~”
“衝啊~”
宋文通一刀一盾衝殺在最前方,他身爲武狀元,一身橫練功夫十分了得,戰場殺敵五人難近身。
這三天來死在他刀下的熊渠勇士沒有一千也有好幾百。
也正是因爲他這個主將悍不畏死,將士們才心甘情願的跟隨。
長矛兵列陣衝鋒,無數尖銳的長矛刺向前方萬馬奔騰。
刀盾手不甘示弱,發瘋似的奔跑,舉盾在前,比長矛兵更早的撞在了熊渠鐵騎之上。
眨眼間大批虎賁營將士被踏成肉泥,戰場再次變成一團混亂的廝殺;
弓箭手們也一個個手持長刀嘶吼着衝入戰場,毫不畏懼死亡。
熊渠王面色凝重的關注着戰場上的形勢;
虎賁營的戰鬥力是他前所未見的;
一萬騎兵殺進去如同陷入泥潭之中,難以抽身;
按照這般打法,他怕是得再壓上一萬鐵騎。
“報~”
就在這時,遠方一位熊渠勇士快馬來報,慌張至極。
熊渠王此時正準備自己再帶兵衝殺一波,便問道:“何事如此驚慌,快說。”
那人下馬直接跪下,悲傷的高呼道:“吾王,大事不好了!”
“風國發兵二十萬殺入我熊渠草原,我熊渠牧民死傷無數,老弱婦孺盡數被屠,牛羊馬四散奔逃,現在……風國大軍已經殺到白馬河了!”